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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嵘生的此番话令我吃惊无比,但我还没来得及询问详细经过,陷进痛苦回忆的苏嵘生就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我见过他威风凛凛的样子。在我被人欺负时及时救了我;我见过他贴心温暖的样子,在我流产时耐心的照顾我;更见过他冷血无情的模样,在赶我离开公司时那般铁石心肠。
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我的心也跟着他一起心疼,仿佛我也能感同身受似的。
我坐到床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倒是他很快恢复如常,用自嘲的语气说:“让你看到我懦弱的一面了。这下你该更讨厌我了吧?”
他脸上虽然挂着一抹笑,却显得更悲伤了。我的鼻子也有些酸酸的了,我摇摇头说:“不会的。眼泪不是女人的专利。而是情感的一种宣泄和表达。比起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藏心里,我更愿意看到你释放的这一面。”
这番话显然安慰到了他。他的眼神明亮了着:“其实我是第一次与人谈起这些,感觉压了20多年的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倾听者。”
他是在暗示我是他最信任的人吗?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并不讨厌这个假设。我放柔语气:“那我还挺荣幸的。你若累了就睡吧,还想说那我也乐意听。”
他宽厚的手掌捧着我的侧脸,大拇指慢而柔的轻抚着:“我爸是我爷爷最器重的儿子。我爸的死让他很悲痛。葬礼一过他就立了遗嘱。”
“什么内容?”
“我是公司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并将在他死后。得到大部分财产。若我在30岁以前死去,那公司和财产将全部捐赠于社会。”苏嵘生就像在看着我,又像是在穿过空间的维度回到了20年前。
“那你爷爷还挺宠你的。”
他摇头:“他会立这个遗嘱,是出于愧疚和想保护我。其实他知道我爸是被他的其他几个儿子弄死的,但他年岁已高。又为了顾及声誉和公司,才会伪装不知。而我没了爸妈的依仗,将会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第一个牺牲者。而这个遗嘱却能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在30岁以前不敢动我,而我在这个年纪也能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苏嵘生的语气里还含有一丝埋怨,我怕他一直陷在恨里,便说:“你爷爷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你,也是用心良苦了。虽然他有做不好的地方,但他毕竟不再世了,还是别再有执念的好。”
他闭着眼睛点了两下头:“我知道,我曾经也恨过他,但他死后下葬那天我已经原谅他了。”
“他是时候死的?”
“我16岁的时候。”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冷漠了:“当年因为这个遗嘱,所有的大伯都争着养我,后来我选了大伯家。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是买凶制造车祸杀死我爸妈的主犯。我明面上很尊敬他,但背地里一直在找证据,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找到。”
他说到这儿,自责而愤怒的一拳打在墙上,我立马拦住他:“难道你想让左手也来个骨折,做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他笑笑:“那可不行,我若真是到那个地步了,估计你得嫌弃我逃跑了。”
他一直想与我示好,我的心里还很乱,所以我就转移了话题。“那你大伯对你好吗?”
“爷爷在时还勉强,但爷爷死后他们对我非打即骂,动不动就用要送我出国威胁我。好在我很快就满18岁了,能独立的决定自己的生活了。我满18岁的当天就搬出了他家,一个人住。”
苏嵘生的人设,完全超出了我最初的想象。我以为他是从小就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没想到却要比我们这种寻常人坎坷得多。
我拍拍他的肩,用哥们儿之间的语气说:“没事儿,那些都过去了,而你是好样的!那些阴暗残酷的过去,并没有让你变坏,反而练就了你钢铁般的意志。所以你要振作起来,虽然公司因为我而陷入了危机,但我想象你很快就能扭转乾坤的。”
苏嵘生被我的话逗笑了:“我一定能扭转乾坤,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他见我躲闪着他的眼神,便不屈不挠的继续问:“你不愿意吗?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利用你并诬陷赶走你的事情,但我真的不是不爱你,而是真的想保护。”
他的语气挺着急的,好像真的怕我不愿意,但我也不好直接拒绝或者同意,便说“我当时有危险吗?”
“对,你被我家族的人盯上了。其实在你去我公司上班时,我并不是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只是公司里有很多他们的人,而我当时又满了30岁,那个遗嘱的保护力已经失效了。我怕他们想动我时会那你开刀,才会找借口和你打赌,并把你留在我随时能看到的秘书办公室。”
我对苏嵘生的印象完全颠覆了,我以为他是个为达目的不罢休的混蛋,却没想到他是为了保护我而默默守护我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