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八年三月初一。这日,天气晴朗,春风宜人。空气温润有些泛暖。白云如团团棉花般铺散在整个天空,偶时悠悠飘动,偶时寂静不前,让人备感愉悦。
京城内,街道繁荣,来来往往行人络绎不绝。小商小贩争相叫卖自己的商品。叫卖声,讨价声,小孩嬉闹声,组成了一副热闹美卷。
“宰相府”门前。
洛珠站在这座形似宫殿的大宅前,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红色的漆门。正面牌匾上,端正写着三个大字——“宰相府”。两旁傲立的雄狮,栩栩如生,自有一股冷冽无言的气势。
洛珠淡漠地看着这眼前富丽庄严的府邸,静静地看着。仿佛只是一名过路行人远远望一眼宫墙之内的光景,随即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感。
反而……是一种无望的依托。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慨。
心中似有一股相识之感,无奈寻不到根源。很想去捕捉些什么,一切却是那样陌生,让人恐慌。
她站了很久很久,没有离开过。身旁有人穿插而过,她不为所动。如同一尊雕塑般,寂静不前。更不敢妄动。
无人理会,无人相认。
直到许久后,朱红色的漆门被缓缓打开,从里边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穿着浅粉色布匹上衣,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乌墨色的长发在两边高高扎起一个圆球般的辫子,脸上妆容红红粉粉,模样甚是娇俏可爱。
在她抬眸之际,她看到了一直站在府外的青衣女子。身影清瘦靓丽,那般脱凡不俗。
“宰相府”门口常有人驻足观望,这是人之常情的事。在府内待了许久的雪儿,自是不会大惊小怪。然而这名女子……
却是那样特别。
她穿着青色的碎花上衣,下身是白底镶绿的烟纱散花裙。轻盈飘逸,裙角在风中漾出深深浅浅的涟漪,仿似一副绝美的画作。而她站立身形,如同“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的柔美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再近看,这名女子生得也巧。额上轻缀红色花钿,眉眼如水似透明。皮肤温润如玉,小嘴不点而赤。眼神淡漠迷离,嘴角轻抿。一绺秀发随风飞舞,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雪儿轻皱眉头,觉得这名女子似曾相识。
随即脑海里的记忆开始无限翻转。
“是小姐!”她轻喊出声,下一秒,狂奔上前,不顾主仆之分激动地握住了青衣女子的双手。下一秒,眼圈红了半边天。青衣女子身形一震,却半咧开了嘴角,美目似弯月般迷人。却也不敢多加言语。
“小姐,是你吗?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
“是,是我,我回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如山涧小溪般轻快曼妙。
“这两年来,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雪儿鼻子一酸,“哇”地哭出声来。似缘分注定般的遇见,雪儿,正是“宰相府三千金”安瑾兮的贴身丫鬟。
“我以为……我以为你死……”她的话在“死”之后戛然而止。一直以来知晓分寸,做事谨慎不敢唐突的雪儿,竟在两年年之后再遇主子安瑾兮之后,说出了如此不吉利的话。她立刻止住了声音,默默用手背拂去了泪水。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她还记得两年前,安瑾兮失足坠落悬崖,从此杳无音讯,更是寻不见尸首,最后生死未卜。两年后,一抹清丽身影,竟然自己出现在了自家大门前,所有钱财,所有记忆,全部消失无踪。
“小姐小姐!我带你去见老爷夫人呢。他们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小姐……”雪儿边说边哭,话里含糊不清。因激动而颤动的双手让洛珠倍感真实。
雪儿拉着她疾走。洛珠因快要见到亲生父母而莫名升出胆怯之意。
“老爷,夫人,快出来啊,三小姐……三小姐回来了!”任凭平日里如何低调内敛的雪儿,此刻也激动地不合规矩在府内大嚷。
“宰相府”立刻炸开了锅。
宰相爷安陆携着宰相夫人,急忙外出查看。夫人宁待在看到那抹青丽色的身影时,只觉头晕目眩,身形颤动,脚下一崴,连连倒退。所幸丈夫安陆,慌忙接住了她娇柔的身躯。
“老爷……是女儿,是我们的女儿。”她只觉头昏目眩,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
“老爷,夫人,是小姐!小姐回来了!”雪儿激动地洛珠引到他们面前,喜极而泣。两年前的那场梦靥,如海浪般,翻涌而来。
那日,正是雪儿十四岁生辰。安瑾兮与雪儿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却以姐妹相称。为了嘉奖雪儿的平日来的悉心照料,安瑾兮特地带她出街购买礼物。在“锦锣店”里,选了一款缀以珠玉的步摇。两人欢喜,刚步出门外,有只恶狗挡道,慌乱之中撞伤了安瑾兮,雪儿护住心切,伸手去拉她,哪知错手打掉了安瑾兮攒在手上的步摇,恶狗随即叼走了那珠钗。
眼看着心爱的首饰被恶狗叼去,安瑾兮愤起直追。
然而那条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