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明月一直闭门谢客。任凭“虫二楼”老板娘如何敲门,如何耍狠,她都不为所动。
她一直在猜测那个长相秀气的男子是谁,是安瑾臣是什么关系。接近她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自己这样的身份,妓院虽然是个最容易收集消息的地方,却也是最让人怀疑的地方。明月知道自己不能长此下去。她必须要去接近安瑾臣,接近宰相府。
想到安瑾臣,明月的心,又泛起了一股酸意。
那日在街上巧遇安瑾臣之后,安瑾臣对明月一见钟情。得知她是“虫二楼”将要推出的头牌后,总是苦心想劝说她替她赎身。
他们聊天,谈心。说心事,说苦闷。他们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像明月这样的人,是不配有朋友的。根本不配。
明月知道,安瑾臣喜欢她。甚而是很喜欢,能够为了她,抛弃父母的人。她知道他一定能做得出来,以他的性格。
可是……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明月喜欢的不是安瑾臣。安瑾臣几次三番向明月表明心迹,明月却总是借口避而不答。安瑾臣甚至已经开出天价要为明月赎身。明月却没有答应,仍是遵照旨意,成了“虫二楼”的秘密武器。
她知道,她的任务是接近安瑾臣。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让安瑾臣体会得到又得不到的感觉。这是她的任务。可毕竟是人,相处这么久,她与安瑾臣惺惺相惜,早就不想伤害他了。如果可以,她希望安瑾臣能离她远远的,甚至永远不要再见到她。
可是,还是不行。还是做不到。
她猜不透主人的想法。
她更猜不透,为何主人会让一个陌生的男子来传话。
主人明明说会让安瑾臣得到自己的首夜。那个陌生男人,到底是谁?难道,是主人刚入新手?是她的对接人?
流苏纸扇是主人平日来的近身之物,断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疑问,需得等到三日之后的“城墙之约”,才能知晓答案。所以明月必须要去。不管是要一个答案,还是什么。
她需要冷静地想想。
这边厢,洛珠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整日在府内花园中出神,想事情。她其实心中很没有底气明月三天后会赴约,或许早就看穿了她的计策。其实洛珠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对付明月和风离痕。她不知道风离痕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她只是感觉……风离痕很危险,很危险。
她必须要找到证据,将他拆穿。必要时候,将他赶出家门。这是她唯一能为宰相府做的事。并且,她希望对她还有善意的大哥,能不要那么伤心。
这几日以来,府内的人,包括下人丫鬟,都有猜测过他的身份,甚至怀疑,甚至不当她是三小姐。二哥安瑾轩甚至时常咄咄逼人,将她逼得步步紧退。有时还得躲着他不想招惹是非。只有这二哥,对她甚是关心。对她平日里的起居生活也会关照。有时遇到安瑾轩欺负洛珠时,还会维护洛珠。
洛珠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明明值得让人怀疑,为何安瑾臣要这般信任她。她只听过安瑾臣对她说过,说安瑾臣相信洛珠不是坏人。就凭借这句话,洛珠也一定要帮助安瑾臣。要嘛让明月永远离开她。要嘛,她会试图劝说明月,让她好好呆在大哥身边。
……
三日后,城墙之约。
洛珠早早地吃过晚饭,借口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她。
临近夜里,洛珠一身黑衣打扮。拿一玳瑁钗子松松挽起发髻。目光坚定内敛。甩手扯下梳妆台上早已放着的黑色长巾,霸气地塞入胸口的衣袋里。明眸飘过,寂静听着房门外偶尔细心走过的奴仆。轻巧的动作,绕到烛台边,吹熄了蜡烛。步至床边,挂上了帘纱账。
躺下,闭目。进入梦乡。
而后,夜半钟声起。
一个黑色身影飞速地闪过。矫健的身体,飞速越过红墙。动作快得惊人。
黑色的夜幕下,洛珠在无人的街道上奔跑,尘土飞扬。远远的,躲于一堵墙后。看那城墙之前,穿着紧身束衣的曼妙女子。踌躇徘徊在墙下。
入夜时分,夜色静凉。微风携着长发,柔柔飘起。半眯着双眼,心中起伏。她打扮简单,衣着简单,眉头轻拧。
洛珠看在眼里。踟蹰片刻,四下扫眼观看。
良久,才踩着根本毫无声响的脚步,往明月走去。
她用黑色布料蒙住脸,一身男装打扮。
似乎是下意识地,洛珠的打扮,是对照着风离痕。她知晓自己这么做,实在太过大胆。如若不尝试,真的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究竟为了什么。
明月看向一身黑衣而来的人。明眸闪过,似乎不曾多想,上前单膝跪在他面前,轻柔的声音里,满满的恭敬。
“主人。召唤明月有什么事?”
洛珠死寂着,不说话,佯装怒气。
“主人以往不都是在城郊的破庙里见明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