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顺着水流拐过一个接着一个的弯道,每前进一段,周围的树木便浓密一分,景物也更幽深一分。行使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渐渐看到了陆地。
魏景兰和叶扶襄先上了岸,云城将小船驶进了岸边的草丛里,拴上船绳后才从侧面走出来。
“跟我来吧。”
两人紧跟其后。心道:想不到这绿安谷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难怪世人都找不到它的踪迹。
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个开始,真正的绿安谷则藏在这座山的更深处。
云城将两人带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山体前。与其说是一块岩石山体,不如说是两块。因为这块半山高的岩石中间裂了一道口子,两块山岩紧靠在一起,只留下中间那一条三角形的通道。那条通道黑洞洞的,深不见底,想来那通道应是极长的,这山岩也厚的令人难以想象。
云城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分给两人,自己在前面带路,走进了通道。
入口处的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可是随着不断地深入,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大,最大的地方可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而过。
大约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隐约看见亮光。
出了通道,云城从袖中的小瓷瓶中取出两粒黄色的小药丸让二人服下,告诉她们,这山谷地势低洼,空气难以流通,又多生毒花恶草,故而谷中瘴气长年不散。服下这颗解毒丸,再蒙上口鼻,便可安然通过。
魏景兰自然不疑有他,立马吞了下去。叶扶襄则捏着手中的药丸,眼珠一转,将药丸塞入嘴中。
但她没有立马咽下去,而是用牙齿轻轻咬住,再取出手帕盖住口鼻系在脑后,这样便神不知鬼不觉了。这个绿安谷主给她的药她不敢吃,却又不能不吃,所以只能以此掩人耳目。见云城转过身去,便寻了个机会将药丸吐了出来,塞在腰间。
山谷中湿气很重,植物的叶子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露水,眼前云雾缭绕,能见度很低。而且白雾越来越浓,眼看着就只能看到自己的鞋尖了,叶扶襄连忙要去寻找同行的魏景兰和云城,可是周围除了自己,哪还有人?这下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这山谷处处透着古怪,若真是迷了路,肯定是凶多吉少。她尝试着呼喊他们,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阵一阵的回音。
忽然,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在靠近。叶扶襄努力地用手拨开浓雾,想看个究竟,便见上百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铺天盖地地朝她冲过来。那群人有老有少,还有抱着小孩的妇女,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神色惊恐,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们。只听有人大叫了一声:“官兵来啦!”所有的人都像疯了一般四处逃窜。慌乱中,有人体力不支倒下,有人被石头绊到摔倒,于是这些人就再也没有机会再站起来,因为紧接而来的逃难的人群会毫不留情地踩在他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直到他们被踩死。
叶扶襄猛然觉得自己身上传来剧痛,再睁眼一看,头顶上全是大大小小如雨点一般的鞋底。她痛苦地躺在泥沙之中,强忍着刺骨的疼痛,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紧接着,一个宽厚的鞋底直直地朝她脑门踩去,她的后脑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尖叫声,嚎哭声,脚步声都被吸进了一个无底洞。眼皮不听使唤地合上,金色的日光越来越暗,几乎就要消失不见。
终于要结束了吗?原来这就是死亡,没有饥饿,没有疼痛,没有喧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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