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那几个丫头带着她七拐八拐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那设宴的地方。叶扶襄刚一靠近,便被眼前的排场惊呆了。
宏大开阔的场面,宛如宫殿一般。数百级的宽楼梯之上,两根雕龙石柱分设两侧,直入云霄。石柱之下整整齐齐摆放着三十六张四角红木雕花矮桌,每张桌子后垫着一方彩绘软毯,有三十六人端坐于其上。向上看去,石柱之上又是一重阶梯,阶梯之上是四条长案。这四条长案相较于下面那三十六张红木雕花矮桌要精致的多,边缘花纹之处,镀了一层金边。案后坐的是三个形态各异的中年男人和一对老夫妻。他们皆是锦衣华服,看起来地位不低。最后一重阶梯上是一把白玉大椅,椅背镂空,正中间则镶着一颗足有一人头大的红色宝石。玉椅之前,是一张白玉长桌,上面铺着腻滑柔顺的浅青色的丝绸。丝绸之上,是一些制作精美的器具和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瓜果美食。雍容华美的玉案玉椅之旁还有一张略小的长桌,虽比不上那主位奢华气派,却也是巧夺天工。整个场景,都被笼罩在明黄的火光之中,显得盛大又庄严。
叶扶襄到时,大多数人都已落座。此时见有人来,纷纷侧目而望。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一时紧张地浑身都是汗。惜春扶着她一步一步地跨上楼梯,她只觉得双脚都在颤抖。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那些人的脸,一直闷着头往上走,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被忽视,如今突然间接受那么多人的目光,怎教她不紧张?
“怎么是个女娃娃?”路过第二重阶梯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女娃娃怎么了?你有意见?”另一个同样苍老的女声道。
叶扶襄咽一口唾沫,放慢了脚步,用余光去瞥发出声音的方向。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坐在左侧顺位第一桌。从排位上来看,此二人的地位应该是仅次于那高座之上的人。
惜春发现了她的动作,在她耳边小声道:“这两位便是左右长老。旁边的三位分别是青龙,朱雀,玄武三位护法。”
左右长老竟然是一对夫妻?这可让叶扶襄吃惊不小。
好不容易才登上百节楼梯,来到高台之上,惜春将她引到那玉坐一旁的小案后坐下。原来这个位子,竟是为她准备的。
坐定之后,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抬头望去,熊熊烈火在火架之上肆意地吐着火舌,时而有干燥的凉风吹来,方才经过的景物都变得渺小,视野开阔,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处在这高台之上,很难不让人产生凌驾万物的满足之感。
未等她多想,台下之人突然齐齐起立,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深深鞠躬,口中念着“参见宫主。”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条件反射地起身跟着一起做。
“大家不必多礼,请坐。”从高台侧面过来的出尘宫宫主沈尧棠朝下面挥一挥衣袖,又对笑着对她道:“襄儿,你也坐。”随后掀起袍脚,优雅落座与那玉坐之上。
沈尧棠的后面还跟着四个人,两男两女,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为首的那个她知道,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陶姜。陶姜身后的是东方祁,不,现在应该是长祁了。再往后的那个出尘绝艳女子,竟是那日在画舫之上弹琴吟唱的歌女。原来,她也是出尘宫的人?那女子之后跟着的事一个抱一把长刀的黑衣男子,男子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颤的杀气,面目消瘦,几粒胡渣若隐若现。
长祁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朝她看去,而她却匆忙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叶扶襄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诸位可知,今日本座将大家召集于此,所为何事啊?”沈尧棠端坐于玉椅之上,面色柔和,声音却是铿锵有力,自成一股王者之气。
其实这个问题问了等于没问,能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出尘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又怎能不知道所谓何事呢?但是为了能给宫主台阶下,哄得宫主高兴,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沈尧棠端起酒杯,起身朝众人道:“今日将大家召集于此,无非是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他起身将叶扶襄拉到玉案之前,朝着台下众人道:“这位,就是我大哥的遗孤,我的侄女儿,叶扶襄。从今往后,她便是我出尘宫的少宫主了,各位可有异议?”沈尧棠的声音坚定而富有威严,饶是一旁的叶扶襄也被她镇住了。
说没有异议都是假的,平白无故冒出一个小丫头成了少宫主,且不知这丫头能力如何,这叫台下众人如何服气?但是他们都知道,只要是宫主决定的事,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改变的得了。骇于沈尧棠的铁血手腕,都不敢吱声,恭顺地恭喜起来。
叶扶襄看着地下一片恭喜之声,却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彻底变成出尘宫的人了。下次再见景蓝,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景蓝会相信她是身不由己的吗?
听了众人的恭喜吹捧之词,沈尧棠似乎很受用,朝下边举杯,笑着让大家归席。再次坐定之后,宴会才算真正开始。
有侍女端着各色各样精致非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