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端于正德元年的这场盐引之争似乎只是正德年间的小事件,但它却成了明王朝君臣关系的分水岭,从此之后,君开始视臣为仇寇,由于儒生的偏执与跋扈,帝国的政治终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越至晚明这种政治上的死结表现的益发显性,这不是偶然因素带来的,而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它清楚地表明我们的文化中存在的问题,中国的道德思想已经开始跟这个时代不合拍,它不仅不能推动这个时代的发展,反而成了这个时代发展的羁绊,我们暂时不去探讨这些大话题。我们知道君主随意使用钱财的权力受到了限制,这只是其中一种。成化朝虽然给官僚政治提供了机制上的保障,但成化朝的文官还未能成型,他们跟三杨一样跟君主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贵族的羁绊、文官的踽踽都使得此时的文官政治既决然又虚弱。但弘治朝皇帝的羸弱使得官僚跟君主之间的联系被完整的切割开来,官僚日益成为一个独立而又张扬的整体。
锦衣卫钱宁功夫了得,他能双手开弓,他还能经常给皇帝引荐一些新鲜玩意儿,不知从哪里经常弄来一些豹子、老虎,皇帝非常喜欢钱宁,此时的钱宁俨然成了豹房总管。
1512年的战争结束后,钱宁给皇帝引荐了一个新人——江彬,江彬是宣府的一名把总,此次平叛江彬也在征调之列,江彬作战勇猛,但劣迹斑斑被文官多次弹劾。不知道江彬如何与钱宁认识,钱宁将江彬的故事讲给朱厚照听,说江彬在淮河与叛军作战的时候,面部中箭,拔出剑来继续战斗,朱厚照听完大为崇敬。
钱宁将江彬带到豹房来了,当江彬来到豹房后,人们发现武功已经不是他的强项,他的强项是讲故事。这位江彬绘声绘色向朱厚照描述战斗中的故事,这些故事引起了朱厚照极大的兴趣,尤其是在草原上带兵征战的那种景象在年轻的朱厚照心中产生神往。他开始沮丧自己是个皇帝,为什么不是个将军。除了会讲故事,江彬对军事管理也有一套,他向皇帝详细分析了此次平叛的得失,表达了国家的军事体系急需改组的事实,对于此,皇帝也是感同身受。江彬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将京营与边军互调,将少量边军调往京畿,巩固京畿的防务,然后将部分京军调往边关加以历练。皇帝对于江彬的提议非常赞同,当年底,皇帝便着手此事。
此事遭到了李东阳的激烈反对,他说京军缺乏实际战斗经验,难以抵挡蒙古人攻击,而且边军难以约束,如果调到京城来会影响京城的治安,李东阳拒绝起草调动军队的命令。而皇帝却绕过内阁和兵部直接发布诏令调动军队,这一行为不仅违反了祖制,更是违反了文官统兵的制度。
本来明王朝各地的边军由总兵统领,调兵权在兵部,皇帝能直接调动的只有宦官统领的京营,也就是禁军,对于边军皇帝并无直接调动的权力,但正德皇帝却轻易打破这一制度,我们可以认为这是皇帝试图排除文官的又一次尝试,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拉近本已疏远的皇帝与军队之间的关系。
李东阳又一次以辞职抗议,皇帝仍是没有批准他的辞职。正德八年(1513年)二月,3000名宣府边军奉命调至京城,皇帝将他们搞到北京城内,拆毁了皇宫西边的一些房屋,这些军队挨着豹房住了下来,朱厚照将这支军队视作自己的私人军队,从此他又有事情干了,那就是看这支军队出操、训练,看江彬如何排兵、布阵,他觉得这的确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
皇帝完全将这里模拟成了战场,他身批甲胄巡阅三军,他还搞来一些帐篷搭在那里,他宁愿住在帐篷里而不愿意住在行宫内,他认为住在帐篷里才有战场上的真实感觉。皇帝需要敌人,没有敌人就体验不到真正战场的感觉,他让人将关在笼子里的老虎、豹子放了出来,朱厚照手拿武器亲自跟这些野兽搏斗,江彬站立在一旁,一旦发生意外他好出手。意外终是发生了,朱厚照被老虎的爪子抓伤,朱厚照终于歇了下来,他明白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会把小命折腾掉了。
皇帝并没有完全歇下来,虽然暂时不能进行军事活动,但还能进行其他活动。不久,朝中大臣就听说皇帝经常在京城不该出现的场所留宿,群臣纷纷上书要求朱厚照对此做出解释,皇帝自然是置之不理。
豹房的帐篷内不仅有甲胄,而且还有炸药、佛朗机火炮,这些炸药依然是军事演习用的,北京城内的居民不仅能听见战马的嘶鸣声,而且还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