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太监出来喊道皇长子和皇三子都到了,内阁大臣们这才又重新进入毓德宫。只见皇长子和皇三子站在皇帝的身旁,这是大臣们第一次见到皇帝的两个儿子,只见皇长子朱常洛瘦高的个站在那里,显得柔弱而可怜。
但内阁大臣并不这么想,能得见皇长子尊严,他们显得异常兴奋,连忙齐声赞叹,皇帝谦虚了一下。
申时行接着又延续了刚才的话题,皇帝说道:“已经让太监们教皇子读书。”
申时行又说道:“皇上六岁就读书了,皇长子即使现在出阁读书也是晚了。”
“朕五岁就能读书了。”皇帝又一次纠正了申时行。
接着,申时行又凑过来仔细看着朱常洛,屋内光线昏暗,看不仔细,皇帝亲自将朱常洛引到亮的地方让申时行看个仔细。
申时行看完后说道:“圣上有此美玉,何不仔细雕琢啊!”
神宗叹了一口气道:“朕何尝不知,皇贵妃也一再让朕如此,只是朕考虑到他不是嫡子。”
申时行接着又说了一句客套话,便跟众内阁大臣退了出去,万历十八年春节这天的谈话就此结束。
这次谈话透露了很多重要的信息,为什么申时行一再强调皇帝六岁就出阁读书,而皇帝本人却一再更正自己五岁就能读书。皇帝是想强调读书的资质问题,意思是没有资质,即使年龄大也没有效果。而申时行偏偏不顺着神宗的思路往下说。
第二个值得注意的话题是皇帝两次提到郑贵妃也劝皇帝立皇长子为太子,此举完全是维护郑贵妃,平息外界的舆论压力,但皇帝强调这点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三个值得注意的话题是皇帝提到朱常洛不是嫡出,万一将来王皇后又产下男孩怎么办?那么这就透露出一个信息,皇帝不立太子究竟是因为朱常洛是庶出,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万历朝的国本之争一直拖到万历二十九年才初步确立朱常洛的太子地位,这就说明万历皇帝绝不是嫌他是庶出才不愿意立其为太子,真实的原因仍旧是郑贵妃所生的那个小皇子朱常洵。
第四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也是这次召对录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在申时行等人第一次退出去的时候,皇帝又让太监唤他们回来,说让他们瞧瞧朱常洛,难道皇帝对这位儿子有着浓浓的父子之情。真相绝不是这样,这位皇帝又在演戏,他希望通过此举在群臣面前展现一幅父子情深的场景,来让文官们相信自己绝不是不想立这位孩子为太子,从而缓和内外气氛。事实表明,这样的戏皇帝以后还会继续表演。
万历十八年正月间皇帝的这场戏是失败的,他本想在群臣面前展现父子情深的场景,谁知却给文臣们以更大的遐想空间,人们认为这位皇帝是想立皇长子为皇储的。
从二月份开始,内阁大学士们不断上疏,要么要求册立东宫,要么要求对皇长子进行出阁预教,万历这才发现自己弄巧成拙。到了四月份,内阁大臣竟然以集体辞职来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神宗又打起了太极拳,他传令各部衙门、科道官员,明年开始准备东宫册典大礼,后年正式册封。
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帝又在演戏,我们这位皇帝根本没个皇帝的样子,他完全像一个家庭妇女一样,说话婆婆妈妈、罗罗嗦嗦,家长里短非常在行。既然知道皇帝又在演戏,大臣们自然不肯放过,万历十八年的国本之争骤时突兀起来。
册立东宫,礼部当然是首当其冲,礼部尚书于慎行率领全体礼部同僚上疏催促万历立即正位东宫,神宗大怒,罚于慎行和他的同僚们三个月的俸禄。
万历十八年的争论就此结束,很快到了万历十九年,整个一年没见任何动静,群臣又将准备新一轮的攻击。此次攻击不是由内阁阁臣发动,而是由低级官吏发动,最后仍然是由内阁阁臣联名上了个奏疏。内阁首辅申时行、次辅许国、四辅王家屏联名上了一道奏疏,奏疏是由许国草拟,许国将申时行的名字列在了第一个。
皇帝看完奏疏后命内侍去责问申时行为何跟小臣混在一起,申时行有口难辨,只好说他们将我名字列上去了,我根本不知道。
虽然如此解释,但谨小慎微的申时行还是内心不安,于是他给皇帝上了一道密揭,在密揭中申时行说道:“臣不知道他们联名上疏的事情,圣上既然有自己的计划,就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不要因为一些小臣而妨碍册立大典。”
神宗看完这张密揭,还随手批复了一句,但神宗却将这张密扎跟其他奏折混到了一起,这些经过批复的奏章将会转到内阁,再由内阁下发到六科,申时行写给皇帝的密揭到了科道官员手里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份密揭最终到了礼科给事中罗大纮的手里,罗大纮将申时行的密揭捅了出去,指责申时行阳里一套、阴里一套,后来申时行府上来人将这份密揭要了回去,罗大纮再去要时,申时行竟然不给。
神宗接到罗大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