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普通到这个名字几乎让每个人都似乎认识这么一个人,就和张伟、李明之类的名字差不多,走在街上随便叫都有可能叫对几次,而我所书写的这个周正,其人和其名字一样朴素,他三十多岁,在这样一个而立之年,却已经微微秃顶了,他不算胖,肚子有点发福,他穿着短袖白寸衫,打着领带,左手提一个公文包,右手紧握着地铁上的拉环,脑袋稍稍耷拉着,一副有些疲倦的样子,在地铁运行的声音中,他思考着一些问题,比如孩子该上哪所幼儿园,比如家里的水电费是不是又得交了,又比如部门经理是不是又吃屎把脑子吃坏了,他这样思考着,连地铁上空出了许多座位都没有看到。√
就这样在地铁上站了一个小时,站得他腿都有些发麻了,终于,他到达了目的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僵硬的走出了地铁,前往家里。
这是座省会城市,房价自然不便宜,所以他只能在便宜的地段买了一套房以供生活,即便这样他也还没还清房贷,他每天都要花上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来赶路,再加上工作时来的新领导并不是很合他的意,所以,我们应该可以想象,如此重复着每一天的他,压力到底有多大了。
然后,回到家中,面对妻子的碎嘴,他们顺理成章的吵了一架,妻子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咒骂着出了家门,然后打个出租车,回到了离这里仅有十几公里的娘家中。
而周正,他叼着烟瘫在沙发上,将领带解开扔到一旁,面无表情的仰望着天花板,电视里播放着毫无意义的肥皂剧,矫揉做作的台词和虚情假意的语调让他愈发的烦躁,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昨天突然收到的信件,这封信让他有些心神不宁,再加上想要逃避生活压力的想法越来越浓,他决定,回老家一趟。
所以,第二天,他回到了江北市。
面对这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周正想起了许多的回忆,美好的,令人厌恶的,都有。
出了车站,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出现在他眼前,他不认识这辆车,但他认识一旁正抽烟的人,那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刘滔,也是他年轻时认的“老大”。
刘滔看到了周正,对他挥手,周正走了过去,和他握了握手。
“好几年没见了,上次还是在同学会看到的,最近过得怎么样?”周正拿出一根烟,递给了刘滔。
刘滔接过烟,瞄了一眼:“好烟啊~”然后把烟架在耳朵后,道:“看我开的这破车,能过得好?倒是你,在大城市里混的好啊,抽华中。”
周正苦涩的笑了笑,拍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刘滔拿出火机,双手给周正点上,周正往前凑了点,以便让刘滔点烟。
“呼~”吐出一口烟,周正和刘滔互相寒暄了一会儿,却发现,他们的共同语言太少了,根本聊不下去,周正沉默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他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你也收到了吧?这个。”
看到这封信,刘滔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他点点头。
周正问道:“你怎么看?”
刘滔抽了口烟,然后从鼻孔里喷了出来,他说道:“应该是有人勒索吧……”
“可这上面的笔迹。”周正打开信封,亮出里面的信纸,上面的字公正优美,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落款人的位置上写着“刘天翰”三个字。
“我还记得这笔迹……”周正说道。
刘滔瞥了一眼,不确定的说道:“十几年快二十年了,你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还有写信的地址。”周正有些慌张的说道:“市实验中学东教学楼三楼……”
“顶多就是有知情人罢了。”刘滔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当年的事过都过去了,我家也赔了大头,何况当年我们还没成年,不上刑法。”刘滔原本家里也算是小富一方,但经过那件事以后,家道中落他后面吃了不少苦。
“李力勤呢?他现在在哪?”周正问道。
“人家现在发达了。”刘滔叼着烟,酸溜溜的说道:“他说他明天赶回来,人家现在是人民公仆,可不能有污点,要是什么人有目标,那主要肯定是针对他了,不说那孙子了,先去我家吃饭。”
周正点点头,他对刘滔的态度很理解,当年参与事件的人就他们三个,其中混的最好的就是李力勤,前些年同学会上,这个原先是他们小弟的小子,摇身一变,成了成功人士,还不停的对他们冷嘲热讽的,自从那次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联系。
周正上了黑色桑塔纳,这车已经很旧了,看得出来刘滔确实过得不怎么样,看着窗外即熟悉也陌生的街道一一闪过,周正想着那封信,心中依然有着隐隐的不安。
刘滔现在主要经营一个小超市,他家就在超市的楼上,刘滔的妻子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两回来。
“我女儿。”刘滔指着一边地上玩玩具的小家伙说道:“小学二年级,来,若瑄,叫叔叔。”
“叔叔~”小姑娘脆生生的叫了一下,然后低头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