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羽兄如今已有了公子府,与之前大为不同。不久之后羽兄若是在河丘封君,地位更会上升一步啊!所以说羽兄言行还是要多加思量!”公子器语重心长道。
公子羽冷哼了一声,这家伙不就是在提醒他,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子羽了,被逐出顾城已经得不到国主的,不能再欺负他了吗?
至于封不封君,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公子羽又不是不知道。
公子羽低眼看手,有意无意的提醒道:“不管以后我当如何,你既不肯忘我,那么也要记得以前我的样子才行!”
公子器抹了一把泪汗,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公子羽没有搭理他,缓缓起身,正欲往后堂走去。
公孙郁开口问道:“族兄这是何往?”
公子羽回道:“先前这位儒士已经提到过,千里长歌台,乃我公子羽独有的享乐之所。如今长歌台遍布七国,不知三位可曾去过?”
公孙郁点了点头,道:“去过!去过!思乡之时,我曾多次前往!”
“那你可知长歌台为何能立于闹市?”
公孙郁思索片刻,这才答道:“中山舞女独树一帜,中山之酒浑厚绵长,还有就是那些从未见过的吃食人欲罢不能!”
公子羽嘴角上扬,显然对公孙郁这个评价还算满意。长歌台能在鲁国这般出名,也不枉费他的一番心意。
公子羽微微点头,道:“那便让你尝尝,长歌台最出名的几样菜!”
公孙郁受宠如惊,连忙道:“族兄怎可为我等亲自下厨!就让族弟陪同族兄!”
说完公孙郁便站起身来,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公子羽打下手了。
公子器与仲三子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苦笑。
公子羽来到后院,出来后院门,便是小溪。溪边养有几只鸭。鸭、鹅在中山市比较常见的家禽,公子羽本来是想扩大规模的,奈何临近“辩礼大典“公子羽没有时间施展他的养殖技术。
公子羽前世就是在农村长大的,杀鸭这样的小事,他八岁时就会了。如今再世为人,再提刀时,已是轻车熟路。
在公子府掌勺的是名为孟娘的妇人,她是长歌台七十二义士的父母,因为儿郎随良出他国无人照料,这才被老伯安排进公子府上来。
孟娘虽然是个妇人,但是悟性却很高。公子羽也就指点过几次,孟娘就已经可以把菜炒得像模像样。虽比不得公子羽的手艺,但要更顾城宫廷里面的掌厨比,那还是要胜上三分的。
孟娘见公子羽提刀杀鸭,便是知道公子羽要做什么菜了。
孟娘在热锅烧油,只见又有两个儒士打扮的青年也来到了后院。
公子羽手里拽着还在“嘎嘎”求饶的鸭子,右手已经拿起了一把削刀,左手把鸭脖子亮了出来,抬手便是一刀。鸭子反复挣扎,没过多久便没了生气。
鸭血盛在器皿中,公子羽把器皿端起,正欲把鸭子交给孟娘她去拔毛。
仲三子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此人已与庶民无异,我等不当与之为谋啊!公子若仍留此地,怕是自堕身份啊!”
公子器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君子不忍杀生,君子远庖厨!我等当就此离去!”关于“君子远庖厨”的说法,第一次出现在书简之中,是在《孟子》一书。但这种说法最初是孔子提出来的,《孟子》一书只是给这个说法做出解释!
二人谈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公子羽收进耳里。
公子羽手持这血淋淋的削刀,脸上除了怒意,还有对自己行为的讥讽。
公子羽见其是儒士,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的方式对待他们,可是他们真的值得这样对待吗?显然他们并没有这种资格。
这样的人,公子羽还亲自下厨,不是对自己的轻蔑是什么?
公子羽削刀重掷地,冷笑道:“好一个君子远庖厨!尔等自诩为君子,可见这天下君子不食肉?【不耕而食,不织而衣】之前我以为此乃摸黑你儒家之词,想不到你二人倒是将儒家之'伪'学得如此高深啊!”
公子羽不想再给他们好脸色看,直接怒怼道。
所谓【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是道家庄周《盗跖》对儒家抨击的篇目。如今公子羽借来怼这二人,倒是很适用。
公子羽对儒家其实是没有偏见的,学术和观点都是在不断完善的,有可取之处,有不可取之处。但在这二人身上公子羽却找不到可取之处,全是庄周所说的“伪”。
仲三子闻言也是急了眼,辩解道:“尔身为一国公子,乃国之公卿。听闻你公子羽与民同耕,与奴仆同桌而食,此乃自当下贱!已是礼法所不容。尔之罪,在我等回顾都之后,必定转告国君!”
公子器畏畏缩缩,见仲三子说的有理,胆子不禁大了起来,指着公子羽的鼻子骂道:“不错!我等必定将此时转告国君国君废掉你的公子之称!”
公子羽扬手一刀甩去,削刀如飞箭,不偏不倚钉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