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宫城的规模占路整座顾城的三分之一,这倒不是因为中山君主有多么的奢侈,而是在内城中有一座规模宏达的高山,整座山几乎填满了内城。
内城里面几乎又没园林或池台,因为这座山就是天然的园林,不用精雕细琢,已胜过人为园林太多。
武公平时喜欢来山脚下漫步,沿着小道登山山顶,整座顾城便在脚下,张开怀抱,整个中山便在怀中。
武公今年是儒家说的不惑之年,因为武公好武,身体还是相当健朗的。不过比起一生军旅的鼓须来,还是略有不如。
鼓须虽然要比武公年长十来岁,不过鼓须陪同武公登山,连口大气都没有喘,竟然还有心情叹气。
“老将军近逢大喜,为何还叹气连连?莫非老将军比我这个国主还要烦忧不成?”武公玩笑道。
“唉!国主就不要打趣老臣了!老臣膝下无子,独孟鼓苕一女。如今老臣已是双鬓花白,只叹独女还无归宿。如今我与公孙两家定下婚约,小女这要出阁,老臣只觉心疼啊!”鼓须摇头叹道。
“这不是好事嘛?忧从何来啊?”
“养女送人,何尝不忧啊!”
武公是体会到鼓须的感受了,还好他没有女儿,不然惆怅起来,恐怕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武公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羽儿与鼓苕可谓是青梅竹马,鼓氏与公孙两家是世交,这个归宿老将军觉得不好吗?”
鼓须是直性子,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算在中山武公的面前,鼓须也是如此。
鼓须叹道:“此子虽有才,但名声太差。就是日后平步青云,恐怕在朝堂之上也会遭到排挤。公子羽性子张扬,更是不懂得养其锋芒,这公族中便是有很多人要害他。我如何能不忧心呢?”
武公闻言微微色变,故意生气道:“公族要害羽儿?羽儿乃寡人之子,何人敢害他?”
鼓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赔罪。
武公当然也没有生气,他知道鼓须是什么性子,更明白这朝堂上的局势。只不过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更何况他本身就是维持这种局势的人。
“今日应该是你们两家祭拜山神之日,老将军家事繁忙,就先回去吧!”
“老臣告退!”
鼓须走后,武公面向东方,对着晨曦面露笑容。
武公问道:“季陀可知今日晨曦为何会这般耀眼吗?”
季陀回道:“应该是国主告诉了乌云,别再掩盖晨曦的光芒!”
武公闻言朗声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的眼睛啊!鼓须、你、阴伯,尔等同为一车之吏,为何唯独你能心如明镜呢?”
季陀很巧妙的答道:“老奴前日在河头里,再见公子羽时,他已是云中之月,模糊不清。然而老伯却能知晓月圆月缺。其实并不是老伯心如明镜,只因老伯常年待在月下而已。”
武公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昨日,公叔伯建议公子羽封君,而公叔牧却想让公子羽出任相邦。你认为该当如何?”武公问道。
“国主还记得一句话?”
“何话?”
“主上造之士!”
“妙!实在是妙!”武公夸赞道。
季陀行礼,惭愧道:“恐怕国主心中早有此意!”
武公微微点头,解释道:“羽儿之才,非掌权而不能用。相邦掌权,而封君则能保全他!二者非一不可。今日鼓须倒是提醒了我,羽儿树敌无数,一旦封君,就连公族也会视其为眼中钉,但如果站在桓儿的角度设想,这却是一桩好事。羽儿、桓儿感情很好,羽儿掌权,桓儿则得一伤敌不还己之利器。”
公子羽的国策,有变法的意思。变法伤害的就是世家大族的权益。封君之所以必要,则是让公子羽有护住自己的身份。就算有一天变法实施,阶级矛盾激化,公子羽也不会落得像商君、张仪那样的下场。
而封君最大的问题就是公子羽威胁到了公子桓的地位,武公虽然也宠爱公子羽,但是和公子桓比起来还是少了那么一些,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再像,也不能做到视如己出。
所以武公在公叔伯提出封君之时,武公会有所犹豫。
今天鼓须的无心之言,却让武公明白了,公子羽就算封君也不可能威胁到公子桓的地位,因为他没有公族的。
所以他便是单刃剑,伤敌而不伤己。
“公子羽封河丘君,授以少上造。依老奴之见,国主不能立马授封,应该让庙堂缓冲的时间。先授少上造公子羽同法家弟子结伴考察中山,待公子羽回顾都之后,国主再嘉奖其考察论,借机封君。”季陀建议道。
“噢?内司马还有如此妙计?”武公惊讶的看着季陀,赞赏道。
武公还是搁置了相邦之位朝局维持平衡。
至于季陀口中的少上造,则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官职。
这个官职在后世是爵位,在现代是一个可高可低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