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麻衣,淡眉小目,黑丝束发,这便是范淼。
“久等了!”公子羽对范淼客气道。
公子羽上下打量了两眼,这个年轻人身上最亮眼的两点在于他的黑丝束发,中山人一般会用青丝,也只有魏人最喜黑丝。
还有便是他那双早已被磨皮的草鞋。这个天气还穿草鞋,一定是比较拮据的人。
从范淼的穿着来看,也能看出一些家境来。
公子羽前世便是出身普通家庭,虽说来到这个世上,变成了半个公族子弟,而且还是公孙氏的嫡系,但公子羽并不会因为现在的身份而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人是不能忘本的,只有出身穷苦,才会更加了解穷苦背后的无奈和心酸。
“公子客气了,范淼也是刚出城。”这话倒是不假,鸡鸣开门,范淼再有心也不可能从子时等到现在的。
“上车吧!”
“公子!这万万不可!”老伯和范淼几乎是异口同声。
公子羽这才发现,自己上一世遗留下来的毛病还没改掉。当然,这也怪不得公子羽,虽然礼法在中山体现得不明显,但周朝遗留下来的周礼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一些早已深入人心的规矩是不能被随意僭越的。
公子羽讪讪一笑,轻叹道:“我正好有些乏,就下来走走提提精神。”
对于这个要求,老伯也不好说什么。
老伯却是很了解公子羽的,公子羽这个人如果没什么事,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
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拉近他和范淼之间的距离而已。
“你是魏人?”公子羽遥望着夜幕下的鱼白,如在拉家常般问道。
“禀公子!范淼乃魏国山阳人!”范淼一板一眼,先行礼,后答话,可以看出来,范淼还处在一个很紧张的状态。
老虎不咬人,威名在外啊!更何况是顾城里“臭名昭著”第一纨绔,范淼毕竟是普通人,想让他谈笑自如还是有些难的。
公子羽微微一笑,显然是把这些收进眼里的。
公子羽侃侃而谈道:“莫非范淼兄弟这一路都要一问一行礼?到时范淼兄弟可不要在被褥里骂我!”
公子羽说完,便笑着先走去。
不得不说,这顾城之外的景色还是挺怡人的。
直道沿河东去,岸边杨柳随河风摇曳,夜幕洒上黑纱,就如婀娜多姿的美人在微弱的灯光下曼妙起舞。
远处是早起放牧的牧民,穿着兽衣在马上飞驰,一串悦耳的银铃声,如风过耳,忽远忽近。过了眼前的平川,便是农田,秋风是萧瑟的,田中无一物也同样是萧瑟的。
如道经中的那句【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萧瑟也只是暂时的,或许下次回来之时,农田里就会种满宿麦。
武公虽然不像中山前几代国君那般能征善战,但在对于新事物的接纳上,一定是最有包容的。
河头里的宿麦,在执帛宫上报赋税时便出来名。宿麦在中山国是炙手可热之物。
宿麦种子留得最多的,当然是公子羽的河头里,不用多想,待公子羽回河头里之后,新建的公子府一定会堆满钱帛。
百姓们是很会感恩的,其实他们要得不多,只是需要能过冬的食物和衣物,乡里中不会有人冻死,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这便是他们想要的。
再多的钱帛,他们一定会想起让他们富裕的人。
河头里没有多余的征收,按照四宫规定下来的缴税之后,作为封地的公子羽不会再收一次。但公子羽的府库终是很满,因为河头里的百姓从来没有忘记过公子羽是他们封地的主人,他们是公子羽的子民。
七国长歌台每个月都会有一地的人回到河丘,给公子羽带来消息的同时,也会带来各国的新鲜物件。
燕国的烈酒,赵国的名剑,齐国的竹简,韩国的金樽,甚至是巴蜀的茶汤。
河头里每家谁还没有一样新鲜物件呢?
公子羽归心似箭,虽说是游历中山,但第一去的地方一定是苦陉河丘。
公子羽时常在想,徐角会不会把威力更大的“手捧雷”研究出来了?易川是不是把连弩改进到了最佳?上次送去的十车钱帛是不是都融了?长槊是不是已经风干完成了?乐舒是不是研究出更多的马槊招式了?河头里的铁甲军,是不是都能上马作战了?
太多的期待,太多还未完成的心愿。
公子羽恨不得造一架飞机出来,现在就飞向河头里。
只可惜,路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
公子羽下马,其实就是和范淼交谈。
在交谈中,公子羽得知,范淼的舅父竟然是魏国大名鼎鼎的李悝,也就是《法经》的那位。
范淼的母亲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李悝虽然在魏国身居高位,但他母亲并不想让他去沾他舅父的光。
而且范淼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把舅父当成榜样,学习了法,但却想有一天能比舅父李悝作出更大的成就来。
和乐舒不同的是,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