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自己的【均衡】都说服不了自己了吗?”孟胜还是极为平淡,公子使自嘲也好,是自损也罢,在孟胜看来都是一般无二的。
“学说主张,无非也就两种。一种为人们的行为作出指导,一种这是为世人的行为作解释。前一种,学说在前,行为在后。后一种,行为在前,而学说在后!当今之显学分【墨】之学和【杨朱】之学,二者之学皆为前者。而【儒】学更像后者,毕竟它迎合了这个时代,也为迎合后世做准备!后者看似不配显学之称,但事实却是,百年千年之后,便会成为主流!”
“公子是要用我以【均衡】之学,与三者作出比较,从而再决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对吗?”公子羽的长篇大论,其实想表达也就是这个意思。孟胜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公子羽笑而不语,等孟胜说下去。
孟胜看了公子羽一眼,而后道:“公子让孟胜来此,为的是探究【均衡】之道。【均衡】之道,道之终极为【天下】,道之基础为【墨】,道之发展方才是【均衡】。为的是天下承平,不管【天下】二字有何等之重量,其实都是利益所趋势。墨法言:兼相爱,交相利。墨者亦言利,天下为大利,眼下之仁慈为小利,公子是在劝我,大利,而要舍弃眼前之小利?”
“巨子若是再活三十年,墨家焉有落寞之理?”能听出公子羽话中深意的,天下恐怕非孟胜莫属了。
孟胜能在学说和现实之中找到那个均衡点,墨家会被儒学所取代吗?
在公子羽看来,定然是不会的。
公子羽给予了孟胜极高的赞扬,但孟胜仍是云淡风轻。
孟胜看到了未来的矛盾,也知道这条最后走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胜很是惆怅道:“我不知道【均衡】走到最会会不会远离【墨】法。”
“若是巨子不勇敢迈出这一步,【墨】会得到继承,但怕是要在千年之后了!墨者如今的光辉,怕是会就此落寂!”公子羽并不是危言耸听。
这是时代的抉择,并非是他的意料。
“我早已有抉择!”孟胜淡淡道。
公子羽点头,孟胜的确早已有抉择。从孟胜离开楚国开始,他便已经踏上了【均衡】之路。
二者相继陷入沉默。
公子羽突然道:“巨子知道子夏的西河学派吧?”
孟胜抬头,嘴角留有淡淡的笑意。
“这恐怕才是今天公子会到这里来的原因吧?”
公子羽无奈点头,“世间难求一知己”这话不假,但是知己太多的话,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公子羽回头和易师对视了一眼,二者眼中皆是对巨子孟胜的肯定。
“公子直言,需要孟胜做什么!”
“西河学派,乃子夏创立,子夏为儒家圣人孔子弟子……”
子夏,孔子的学生,名卜商,小孔子四十四岁,生于周敬王十三年,也就是公元前507年,距今已是百余年。
也就是说,子夏活了一百多岁。
子夏被魏文侯魏斯拜为帝王师,在西河创立了西河学派。乃是孔子死后,儒学分化学派中最为出名的一个学派。
其影响力要远在曾参的重孝流派。
西河学派的诞生要说道吴起攻陷西河之地时说起。
魏国向西扩张,夺得秦西河之地。
魏文侯不仅对西河进行军事控制,政策攻心,还进行了文化渗透。
文化渗透作为一把利剑,对魏控制西河之地起到了至关的作用。
这把利剑便是帝师子夏!
魏文侯拜子夏为师之后,便让子夏在西河创立西河学派,宣扬自己思想的同时,还对西河进行了文化入侵。
西河学派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
儒家有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孔子之后之所以会分化出诸多学派,则是因为每个学派的侧重点不同。
曾参重礼,培养的是掌礼之儒。而子夏则侧重经世之学,培养的是社稷之儒,他主张弟子去各国做官。这也是为什么子夏这一个分支的影响力要远高于曾参的重礼学派的原因。
所以当他在西河创立西河学派之时,在各国为官的弟子们纷纷响应。学派之影响力可见一斑。
西河学派为魏国笼络了诸多的人才,对魏国的影响不可谓不深。
魏国是公子羽的敌人,西河学派笼络天下贤才,这并不是公子羽希望看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公子羽会来和巨子孟胜提及西河学派的原因。
既然是对立,那么绝不能在招贤上差魏国一筹。
“巨子的均衡之道,如今已算是登峰造极!巨子若是不树岂不是可惜?巨子之名,天下墨者无人不知!若是巨子在九霄宫创立学宫,广纳可教之才为弟子,墨家焉有不兴之理?”
这便是公子羽的目的。
前有西河学派,后有稷下学宫。天下贤才,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