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秋草半枯半荣,公子羽近些年的奔走,看惯了秋去冬来,要说这天下之景,究竟有何处不同,怕是只有游人的心境时起时浮罢了。“西河学宫在城外?”出城三里,还未见学宫,公子羽忍不住问道。“族兄先披上貂裘,这秋风吹来寒彻骨!”公孙槐将貂裘为公子羽披上,而后道:“学宫自然是要选在僻静之所,若是在闹市也算不得学宫了!”“秦非的名头真的好用?”公子羽又突然道。“族兄不必紧张,族兄又不是胆小之人,为何来到这小小的一座学宫就变得如此小家碧玉起来了?”“唉!想起可能要见到哪位名镇天下的名将,不由得不如此!”公子羽自知有些失态,叹气道。吴起在后世的名头实在太大,公子羽想不紧张都难。“让族弟分析一番!族兄说要见着吴起,就变得心神不安起来。按常理分析,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族兄和这位河西郡守,有什么过节,或是族兄曾经得罪过他,生怕吴起见着族兄要寻滋报复。还有一种,也就是最有可能的一种,那就是族兄对吴起有想法,所以才会畏手畏脚,生怕自己谈吐不得体而被吴起轻视。”公孙槐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偏偏公子羽就是笑而不答。“莫非族兄真和吴起有过节?难不成族兄和吴起的夫人……”公孙槐在这么猜下去,就得出大问题了。公子羽不得不向他的激将法低头。“说什么呢?吴起的老婆早就被他自己杀了!哪里还来什么郡守夫人?”“那这么说,族兄是因为后者了?”公孙槐终于套出了话,一露话头,一把就给抓住了。“吴起这样的贤才,不渴望是假的!只是我们这点家当,吴起怕是看不上眼啊!”公子羽惆怅道。“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难事,但对公子羽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之事。吴起眼高,傲视天下诸侯,自认除魏斯这等贤主外,无人能让其侍奉。可想当年,我们巨子也是这般,自认除阳城君外再无仁义之人,可最后还不是被族兄给拉上贼船了吗?”公孙槐口不择词的怂恿道。“你师父而吴起比不得,巨子在乎的是仁义,在乎的是天下!阳城君本就不是什么仁义之人,只不过是人前人后一个模样罢了,巨子终有一天会看清的他真实面目。倒是吴起,吴起可乎什么仁义道德,他在乎的只有千秋霸业,只在乎实权!吴起杀妻,为的就是自己有一天能位极人臣,能施展自己心中的抱负。达成这个目的,他真是把成大事不拘小节演绎到淋漓尽致。陪在身边多年的妻子,都能挥剑斩杀。你可以想象这是怎样一个人吗?我现在远比不得魏斯,我只不过是一个亡国公子而已,以我现在的条件,要实现他心中的抱负则是有点遥遥无期!画饼充饥更是无稽之谈!若是吴起能认,他也不会走到今天了!对他而言,最具诱惑的还是实际的东西!”公子羽说了一大堆,公孙槐仿佛一点都没听下去。公子羽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自卑感,这已经是常态。自卑感再多,还是抹不去他心中更加远大的理想抱负。“所以呢?所以族兄选择放弃了吗?”“我也不想放弃,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族兄到底有没有放弃!”公孙槐更是坚定道。“……”“放弃了?”“没有!”公子羽只得承认!“族兄解释再多,还不是想说,收服吴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族弟关心的可不是收服吴起有多难,我只想知道,族兄在当前的诸多条件不利的情况下,究竟要用什么法子把吴起收服!”公子羽一摊手,意思是说,你自己想去吧!公孙槐这就不干了,掉他胃口,简直把他杀了都要难受。“族兄!你就说说嘛!”公孙槐拉着公子羽的袖口来回摇晃,那模样真是……撒娇的男人是真的太恶心了。公子羽都躲闪到官道上来了,公孙槐还是纠缠不放。“好!好!我说还不行吗?”“族兄快说!族兄快说!”“其实这套计谋也不算特别复杂,就……啊!”公子羽话还未说完,一辆马车由城中急行而来,在官道上拉扯的二人一时来不及躲闪,竟差点被马给踏上。公子羽一声惊呼,身子一翻,拽着公孙槐在地翻滚,这才避免了马蹄的踩踏。“族兄!族兄!你没事吧?”公孙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不及多顾忌身上的尘土,则是先把公子羽搀扶起来。公子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微笑道:“无碍!无碍!”公子羽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却被擦破了皮。一点点鲜血从划痕上冒了出来。公孙槐手捏袖口,帮公子羽清理脸上的泥垢,反手一拔直接冲到将停未停的马车前。“尔等何人?找死不成?没看见道上有行人吗?瞎了?”公孙槐真是气急了,公子羽是何人?那可是中山国第一公子!乃是千金之躯,就算是魏斯的车驾把公子羽撞到了,公孙槐豁出命也要为公子羽出一口恶气!马车夫一愣,而后扬鞭就打过来。直接抽在公孙槐的身上。“没看见这是郡守大人的车驾?尔等不先行避让,竟还勒马狂呼,尔等欲求死也?”河西地界,谁他娘的敢这么冲吴起的车驾嘶吼?车夫今天还真是大开眼界了!竟然有这么一个不开眼的家伙!公孙槐一瞪眼,明明是他撞了人,还扔了他一鞭子,孰可忍士不可忍!他公孙槐是谁?他是墨侠啊!墨者遍布天下,就算是君王也得敬畏三分。公孙槐已经听出是吴起的车驾,可是吴起又当如何?公孙槐持剑纵身一跃就欲直接杀去。公子羽则是连忙喝住了他。“族弟!”公子羽一瞪眼,公孙槐便是没有了冲上前的勇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