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端坐沉眉,良闻言是如坐针毡。√
“公子!魏击他到底是如何说的?是罪罚了吴起?”良问道。
公子羽微微摇头,缓缓解释道:“并没有!众臣子齐相献媚魏击,魏击大悦,吴起悠悠然冷笑一句,自然会惹得非议。魏击念及吴起在河西劳苦功高,只是怒责:先生何意?吴起一脚迈出,忠心直言道:河山之险不可依,霸王之业非河山险峻之功。昔年三苗所在之处,西有彭蠡JI湖,东有洞庭,岐山在北,衡山在南,可谓是天险重重。三苗不修政业,最终还是败于大禹。
夏桀之国,左为天门山,右是天溪山……商纣之国,左有孟门山,右是漳水……
君上曾与我多次攻城略地,所破之城皆非天险环绕城厚墙高?然却被我所破,莫不是不得民心,不修政理所致?”
良听完,是频频点头,不禁赞叹道:“郡守之见,乃是贤才之见!魏击能得吴起,真是如虎添翼啊!”
公子羽不禁笑道:“若良是魏击,怕是又得一敌手啊!”
良闻言微微皱眉,而后问道:“公子的意思是,魏击没有听进去?”
公子羽轻叹一声,而后道:“自古便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魏击赞叹河山之险,正是得意之时,吴起谏言,虽常人都可知其中道理,但听到魏击的耳朵里难免有些刺耳!”
“魏击大怒?”
“非也!魏击非怒,却是冷嘲:善!大善!朝堂诸公皆是不如你吴起啊!如此,河西之事,寡人便全托于你!”回忆起魏击当时戏弄的表情,可以猜到他心中已有不快。
“噢!如何看来魏击虽未处置吴起,但日后吴起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这于我而言是好事啊!”良笑道。
“魏击不快,从河西败兴而归。临别之时,我去见了吴起一面!”
“公子见了吴起?如何?”良很是激动道。
众大臣随魏击归安邑,吴起落魄归阴晋。
公子羽纵马追数十里,方在阴晋城下见着了吴起。
二人已有一面之缘,再见之时,公子羽虽已变成滕国使臣,但吴起还是当萍水相逢的友人。
公子羽下马与吴起步行而谈。
回望河西崇山,公子羽不禁感慨道:“诚如郡守所言,若不修明争,纵有万里峻岭也是无疑啊!”
吴起目光淡然,低头见路时,问道:“先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公子羽叹息道:“我与郡守一见如故,何来看笑话之说?见郡守今日忠正直言,在下只觉佩服。郡守刚正不阿,历代贤臣也不过如此!”
吴起心情沉重,心中有诸多怨气,虽说公子羽与吴起关系不算亲密,不过吴起还是抱怨了几句。
“翟相曾言:君贤,而臣子方敢直言。今日谏言,君上似有不悦啊!”
吴起口中的翟璜之言,乃是史书中的名句。
魏斯攻下中山之后,得意笑问众臣:“我是怎样一位君主。”
任座回道:“君上是位不贤明的君主,攻取中山,不将其封于弟,先封于太子,乃是不贤明之君。”
魏斯闻言大怒,正要斥责,翟璜则是站出来道:“臣闻君仁则臣直,向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
这也就是《魏文侯从谏》中的名句。
时过境迁,君主已经换了人,再次回忆起当初在朝堂的一幕,吴起不由得感慨万千。
魏文侯能做到听直言而不怒,魏击看似也可以,但其心中怒意,又有几个人看不出来呢?
吴起没有明说,只是为君者讳,不便多言。
“郡守日后还当如此?”公子羽问道。
吴起闻听此言,一改愁容,身子板挺得笔直,道:“臣子自当忠正直言,自古贤臣以死为谏,我吴起岂会因君上不悦而不言?”
公子羽微笑点头,后二人在阴晋城外作别。
“公子这就放弃了?”良略有不甘问道。
“你太小看吴起的求生欲了!以死谏言,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细数吴起在历史长河中流下的痕迹,不难看出,吴起是一个很懂得珍惜生命的人。
或许千秋大业在吴起的心中能比过生命,但忠诚绝非能胜过生命的东西。
“如此说来吴起对君主的忠诚……”良盖棺定论道。
“话不能这样说,你要是了解吴起的经历,你就不会这么认。吴起早年在鲁、齐等国多次辗转,欲拜师曾子,欢心而去,寒心而归。为求的重用不惜杀妻,携手之妻,最后却死在自己手中,人心都是肉长的,众人皆言吴起生性残忍,殊不知他心中又是何等之。他走到现在,付出了太多,太多!没有人能想像到的痛苦,他一样忍受了下来。为之付出的一切,吴起不会轻易放弃。大业和忠心比起来,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若有一天他在忠心和大业中作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选择后者便是不忠?能为放弃忠心而选择大业,才是对君主的最大忠诚吧!”公子羽解释道。
良是越听越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