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白间不住地奔行,夜间便捡了柴枝生火取暖,顺便烤些小型野兽来吃,也是第二天上午的食物。其时他的纯阳内功已经进展到可以逼干物体水分的地步,再潮湿的柴火都不是问题。他也是在这几天偶尔发现的。按照惯例,他会先打坐一会,默念口诀,凝神细思,这就是边走边练的一部分。猎虎就安静地趴着静静地看着,偶尔会四处走动似在观察有没有什么危险。
渐渐地这般过了两日,雷禹只觉得既漫长又短暂,却见山峦渐渐都矮小了许多,心中不免一喜。他们不知道自己早已不在吊罗山地界了,这矮小的山只是稍稍高了一些的山石而已,其实是即矮的。如此又走了半日,渐渐看见些稀疏的人家,雷禹既好奇又不想误了路途,他从地图看,还有好远的路呢,如果偷懒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去到。
再说这寻堡地图,也是他见所未见的神器,经他自己观察发现,这东西在偶尔沾了他的血之后似乎通了灵性,他时常看见一个小小的红点在图上缓慢地移动,后来才明白这是他自己。他在快速飞行之时一边看着地图,才发现这个难以解释的秘密。不过近来他所见的奇事也不少了,便惊奇了一会,慢慢不当回事了,反而感觉这个极好,可以直观地知道有没有走错路。
雷禹如走马观花般不时左顾右盼,山外人家的生活在他看来格外稀奇。他这才知道世界上除了他这种人之外还有一种纤弱柔美的人。细想了一下,觉得那应该就是娘亲的样子吧。以前只是听说人都是有父母的,却从来没见过女人。偶然瞥见一个农妇,才明白这回事,只是还有许多问题在脑中萦绕,比如他们是如何生出小宝贝的呢?奈何路途遥远无暇顾及,很快便把这种旁人看来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了。
渐渐地人烟稀疏了一段,又慢慢变得密集了,即便雷禹没有出行的经验,也猜知这便是小型的市镇了。他到达时恰好是清晨,但见那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雷禹一路行来,便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当然,他在谷中便没有吃过,也没有好好睡过一顿觉。此时正是早饭时候,沿街边便有那卖包子馒头馄饨豆浆面条的各种吃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叫雷禹昏昏沉沉的猛吸了好几口空气,只感觉无数馋虫争先恐后地由心间钻出来,挠的他心里痒痒的,连手也痒了。
这些原本是常人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可在雷禹眼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美味珍馐,他自是从来未曾见过吃食也会有这许多花样,不觉看花了眼。再加上身上衣衫破破烂烂,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活脱脱一副小叫花子像。可是他后面跟着一只四不像一般的怪物,目光并不友好,人们便不免多看了几眼,便有些害怕的掉开头去了。
其实雷禹一路行来,凡所见之人,未有不惊奇的。只是他飞行速度极快,一瞬便不见了,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他到了镇子里,脚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般,竟再走不得,恋恋不舍的沿着小街浑似踱步。连着赶路,又是什么好东西都没吃,此时他早已腹饥难耐,不知不觉间便把手朝一个白花花的馒头伸去。他并不知道山外的世界做交易是需要钱的,也没有要付钱的概念,只是动作极快地拿了馒头便放进口中,也顾不得烫。
那卖包子的直到他一口咬去一半才反应过来,虽是见了猎虎,却仍恶狠狠地喝道:“小杂种,你有钱吗?老子的东西可不是白吃的!”想来他平日也是这般嗓子比腰粗的人,这一声大喝便引了些看好戏的人,大家远远地瞧着,没人敢上前,自然也没人向着雷禹这个不知何处来的“小叫花”了。
卖包子的更是得理不饶人了,反正他料定雷禹是没钱吃馒头的,平日里总有无赖白吃白喝他的,正有一腔怒火没处撒去,这次便把怒火撒在雷禹身上。反正雷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单薄少年,料也不敢如何反抗,当即便撸了袖子作势就要来打。一干人脸上表情各异,不知是想看什么。
雷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这是他和外人的第一次交锋,不觉便有了些怯意。况且他之前也是看见了人家是把什么东西给了商贩才有东西吃的,把口里剩下的已经发甜的馒头咽下,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有了好几道黑手印的馒头,头脑一片空白,只充斥着刚刚的美味,香软糯甜,此时尚在唇齿间缭绕着。他自知理亏,也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那卖包子的见他愣愣的,便以为是吓傻了,冷笑一声,伸出鹰爪一般的手,直往雷禹的领子揪去,其实他只是想随便打雷禹一顿,既然钱是要不回来了,面子也不能丢。然而雷禹本能的一个激灵直往后退,硬是不让他得手。卖包子的便恼了,动作粗暴起来。几下推推嚷嚷拉拉扯扯之间,雷禹的衣服便嗤啦一声给拽的裂开了,小麦色的年轻肌肤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雷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他现在与赤身裸体无异,不觉便红了脸,忙紧了紧破烂的衣衫,却哪里遮得住。他没留意茶楼上一个人见了他脖子上闪了一下的玉佩,神色忽而变得严肃而兴趣盎然。卖包子的冷冷一笑,更想叫雷禹出丑。然而却听得一声虎吼一般的大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原来他们只顾着争执,都忘了身边还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