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间抬眼竟又看见那个白衣人,他正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慢慢地寻至雷禹附近,却依旧朝着院墙之外张望,直到雷禹开口,才转头看见缩坐着的小孩。白衣人一脸惊喜道:“我与小兄弟真是有缘啊。”
雷禹皱眉道:“你在找什么?”猎虎趴在他旁边,竟然偶尔像狗一般伸出舌头来散热,此时一双眼睛盯住了白衣人,那人浑然不觉。
白衣人的眼睛在院墙之外扫了一阵,道:“我从远方来寻访一位故人,怎知近年来这镇子变了些,教我找不到他现居何处了。”说着苦笑一会,瞥向雷禹:“你呢,为什么坐在这里?”说着他自己竟也不顾地上脏,与雷禹并肩坐在阴凉处,目光热切地盯着他,似乎才注意到旁边的那物,只看了看,并没有好奇的意思。而猎虎见主人和他的态度都不错,虽是警觉,也没什么大的动作。
他的表情如此诚挚,雷禹涉世未深,虽然一时间是有些戒备,可终究是小孩心性,一时间便动摇了几分,脸色慢慢松弛下来,话渐渐多了。这些时日他哪曾遇见一个肯仔细搭理他的人?一肚子话也没处说去,便如见了什么似的,两个人即刻攀谈起来。
白衣人脸上带着笑,听雷禹叙叙叨叨说自己在山里的生活。只是关于自己出山是做什么,他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实话,只说师父为了考验他叫他去一个远亲家里呆上一段时日,那亲戚是武林世家,规矩极其严格。师父和他打赌他呆不了一月,他便生了气非要呆满一年给师傅看看不可,便这般跑出来了。他这是生平撒的第一个大谎,竟然如此圆满有板有眼,自己也信了几分。然而他自己想想,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啊,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
白衣人低头沉思了一下,唇角漾着淡淡的笑,冷不防雷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倒没犹豫,直接回答:“我叫白老二,上头有个哥哥。”这种名字极是寻常,雷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再加之他的表情一直平静自然,雷禹便深信不疑。
白老二禁不住雷禹的劝说,不得不讲些自己的事,这些事他说来目光悠远,似在沉思,又似在回忆,雷禹也分辨不出来。他的声音平和,将那些事一一道来,竟如说书一般引人入胜,雷禹被他吸引,暂时忘记了饥渴,也忘记了自己是要东行的。
白老二说起他和他的哥哥的故事,其实也是平平常常,但雷禹从未经历过便觉得新奇,想着自己若是也有一个哥哥该多好。白老二说哥哥待他极好,然而一般时候却是不表露出来的,他们经常比赛一般惹着父母生气,然而每次惩罚老大总是替弟弟担一部分。然后下一次再来诬陷弟弟,一次一次的恶作剧,乐此不疲。只是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轻了下来,一脸苦笑。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雷禹好奇的追问,不虞他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
“后来,他死了。”白老二回答的极其干脆利落,收敛了笑意,表情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雷禹只觉浑身蓦地一凉,竟生出许多惆怅来。看白老二的神色,似乎是极其伤心又不愿意流露出来,却也知道自己提及人家的伤心事,便惶恐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白老二转头轻轻一笑:“唉,这已经是事实了,还怕人说吗?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罢又似陷入了回忆中,一脸沉静。他在想,自己最后还是对不起大哥啊,一失足成千古恨便是如此。如果不是他,大哥或许不会死,心里便觉悲怆,脸上悲伤之色越发浓重。
其实他并没有向雷禹说谎,也只是换了一个说法而已。他就是江湖上的一个奇闻——鬼杀!他还有一个结拜的兄弟天杀,便是他口中所说的大哥。他二人兴致相投,却都一样本性调皮顽劣,便相互捅娄子,然而天杀帮鬼杀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为多。最后一次是鬼杀赌气一般惹上大麻烦,天杀拼死救他出来,自己却……每念及此鬼杀的心就难以自抑的疼,自此他便渐渐消失在江湖之中。只是,那事的确很遥远了,距今几乎十年,他却记忆犹新。
鬼杀闻名江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有一个偷东西的癖好。他不爱财,却爱各类书信,只要是奇书异信,没有他不想偷的。他精于易容,长年画了各种各样的妆混迹在江湖人聚集的地方,看准目标伺机下手。为此江湖传闻他收藏了各类武功秘籍数不胜数,也因此他成了一个江湖人人都想活捉的对象。其实全是冤枉了他,他一向是居无定所,在他看来他只是借的,看完了便不顾千里万里也要给人送回去。只是有些人生性残劣,硬是造谣说他藏书百万,不可不取,其实只是为了报一借之仇而已。
此时鬼杀出现在雷禹身边,也绝不是偶然。早上在雷禹和卖包子的争执之时,他不仅看到了雷禹的玉佩,更隐隐瞧见他贴身收着的东西似是书籍,便动了心思,当即派出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