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更是毫不顾忌的抚上了那人的脸,魏定音便在距他们三尺之处收了脚步,冷冷道:“真是个孝心的徒弟,若是我有这样的徒儿,我死也瞑目了。”这话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呢,是在说鬼药王可以去死了,还是在讽刺他们的无能,抑或是为自己没有这么好的徒弟儿有些伤感?
雷禹可没有管这么多,心里涌动着许多强烈的说不出来的情绪,使得他的手颤抖不已,甚至不忍心再触碰师父的身体了。
那的确是师父,然而那真的是师父吗?不到三个月罢了,师父竟然已经瘦弱到了如此地步!骨瘦如柴,浑身黧黑,这时离得近了便闻到刺鼻的气味,不知是师父的身体还是哪里发出来的。尤为可怕的是,师父明明是在颤抖的,呼吸甚是微弱,脉搏更是混乱不已,同时身体一阵热一阵凉的,以至于虽然感觉到了雷禹的抚摸,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嘴唇翕动不已,却是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显然是经过了非人的折磨啊。经过这漫长似十年的一日的折磨,雷禹十分确信这个变态的老男人是什么凶残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的,直接杀了人或许是对他的仁慈了,他最喜欢的应该是慢慢地折磨人吧?!将人整到要死了,然后再稍稍修养一下,再继续下一轮的整治。完全是猫和老鼠的游戏。
这么变态的人,真是令人齿冷,令人发指。雷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强烈的愤怒使得他的胸口一阵疼痛,脑中一阵阵发白,然而他还是勉力用最为平静的却最能表啊愤怒情绪的语调道:“我要带师父出去,他要是有什么事,你永远别想利用我!”
他此时的口吻表情已经不像是一个少年人了,而像是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坚韧顽强的汉子。
魏定音看了看他们俩,轻轻叹一口气,想到鬼药王日后或许还是有用处的,况且此时这小子的态度,真是师徒情深吶,不照做是不行了,便道:“那你就去把他的锁链解开吧,这是钥匙。”说着将一个物事扔在地上,发出哗啦一阵声响。
雷禹这才注意到师父的手脚上都拴着极细的链子,不注意看,在这黑暗里竟然看不出来。然而敢以如此细的锁链缚住师父,想来这材质也是极为奇特吧。雷禹恨恨的捡起魏定音扔在地上的东西,发觉原来只有一把钥匙,便在疑惑着。然后循着那细细的锁链找到它的源头,摸索了一会,终于打开了。
这般重复了几次,便将师父身上的锁链清除的一干二净,魏定音这才慢悠悠的解释道:“怎么样,千年玄铁制成的是不是很坚固啊?”语气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得意和讽刺,让雷禹懒得搭理他。
魏定音倒是不以为忤,继续道:“你就跟着我,把他背出来吧。”
说着自己转身即朝外面走去,雷禹忙将师父负在身上,隔了些距离的跟着他。
两人渐渐走向来时的小甬道里了,里面倒是有些光亮的,此时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看着这昏黄的光,倒也适应,魏定音这次走的一如既往地快,然而后来似乎考虑到了雷禹的体力问题,放慢了速度,朝着后面轻轻一瞥。
他其实是懒得出手帮忙的,毕竟鬼药王身上太脏了,这三个月来似乎都没有洗澡,散发着异味就不说了,自己放出去的万年虫自己是知道的,搞不好真的是会传染的。况且,他这么大年纪,背着自己的仇人像什么话?所以他是宁可慢慢地等着雷禹,也不肯蹲下他高贵的身子背着鬼药王的。
雷禹尽管吃力,却是心里憋着一股怒火的,也因此感到一股绵绵不绝的力量在支持着自己走这么长一段路,否则可能会半路就走不下去了的。自己虽是有些气喘吁吁,绝对不会叫魏定音停下,更别提是叫他帮助自己来背着师父了。
这一点两人倒是前所未有的默契。魏定音一路沉默着,甬道里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显得分外诡异。雷禹终于在实在忍受不了了的时候停下来歇息了一会,他将师父轻轻放下,自己倚在石壁上稍事歇息,这才再度起身,跟在一言不发的魏定音后面。
魏定音一贯的犀利冷酷,此时不发一言使得人感觉到一种阴森之气,不知道他又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雷禹默默地跟在后面,只想快些将师傅带出去,好好调理一番。
尽管自己没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却也是感觉得到师父若是再拖下去,可就真的危险了。
到时候怕是要求着魏定音呢,不过这也说不准,按理来说现在是他有求于自己才是,不过是财大气粗了些,先行威胁别人罢了。那么,自己只好以不再合作为要挟了。那样的话,一旦他答应了,自己就不得不实现诺言了。
然而本来自己是完全不需要做任何事的啊,况且师父也不应该出现在此处,本来就是魏定音一手造就了一切坏事……雷禹终于明白了魏定音的可怕之处,他居然提前这么久就想好了一切可能需要的事物,专门设下了网来等着自己,其耐心与魄力由此可见一斑。只是不知道万鸟堡在这样野心勃勃却心细如发的人手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起码,不会是武林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