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惨然一笑,心中滋味,陈杂得不可言状。
“快了,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我就要死了。”他凄然地轻声说道。
石天的脸上没有痛苦,反而有一丝解脱。
“呵呵呵……”忽而,他自嘲地惨笑了几声,“今天之前,我还想着自己要成为五气朝元境的高人,好为彤儿解除体内的寒毒;今天之前,那个人还是我心里最敬重的仙师;今天之前,我还在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今天之前……今天之前……”
石天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缓缓地摇着头,心里一片凄楚苦味。
自己最敬重的人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也走了。
他们走得是那么的潇洒,而自己,却沦为阶下之囚。
直到现在闭上眼睛,他都还能看到那绢本上的一行字:“三十余载,情系此村。今日一别,一刀两断。”
这行字说得是那么绝情绝意,就仿佛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狠狠地刺出。
伤的,是谁的心?
心中那份苦,谁人又能知?
这苦,是痛与血的交融。
石天缓缓地看向石门处,那里还透着一丝艰难投射囘进来的阳光,是那么的明亮,但却无法照亮这黑漆漆的囚室,更无法抚平他心中那被背弃所割裂开来的伤口。
缓缓地,石天倒在冰冷的地上。
他抬眼望着屋顶。
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就那么看着,看着。
许久,连那投射囘到石屋里的一丝阳光也消失了。
石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没有光明,没有前途。
逃?
那就意味着要让八百余人替自己背上这死罪。
不逃?
只有死路一条。
石天相信,以吴道子的狠心辣手,绝不会给他生路,就连村里的其余众人,也只是在赌那一线生机。
夜,是那么寂静。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我儿子,快放开我,我要见我儿子……”
“不许进去,没有族长及三位长老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不,我要见我儿子……”
“说了不许进,快回去。”
“不,我求求你们了,我要见我儿子。”
“不行就是不行。”
“求求你们了……”
石屋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哀求。
“母亲……”石天猛然惊坐而起。
他想要去推开那道石门,好好看看峨山氏,但他停住了。
“不,我不能这样子。”石天摇着头。
见了,如何?
不见,又如何?
相见,不如不见。
许久,石屋之外响起另一道石天熟悉的声音,渐渐地,那哭求之声远去,最后消失。
石天知道,是父亲将母亲拉走了。
“父亲,母亲,十六年前,是你们收养了我。这一次,全当我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吧,我不会逃的。”石天躺回冰冷的地面,他一点也不责怪石正峰,相反,他还很感谢这对夫妇给了自己十六年的生命,十六年的亲情。
那一幕幕,回想起来就像是昨天一样。
“哈哈,天儿,到父亲肩上来,父亲带你去看日出。”
“父亲,我们去哪里看日出?”
“当然是到那最高的严撼树树顶上看了。”
在洪荒老林看日出,很少有人会这么做,毕竟野兽妖物太多,而且大家都还在为食物发愁,谁会有闲情逸致去做这样的事?但石正峰曾带着石天去看过。
……
“天儿,母亲为你做的这玄云紫鸡肉,可好吃?”
“嗯,好吃,母亲做的这个最好吃了。”
……
一幕幕,一幕幕,石天也一天天长大。
“天儿,这血狼之牙,你以后戴在身上,只要看见它,你就会想起今天。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只要你肯努力,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浓眉大眼的石正峰亲手将一颗血狼之牙交到石天手中。
石天看了一眼手中的血狼之牙,又看向旁边不远处,那里躺着一头被族人们合力杀死的三品妖兽——血狼。
……
突地,石天猛然坐起。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情不自禁地,他摸向脖颈间的一颗骨牙吊坠。
三品妖兽血狼之牙,玉如一般的骨牙。
石天摸着血狼之牙吊坠,心底那份凄苦与伤痛仿佛都渐渐退去。
“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只要肯努力,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对,只要肯努力,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石天的眼中仿佛迸射囘出了光芒一般,透着一丝看到希望的坚定不移之色。
尽管夜很黑,但他的眼睛却很明亮。
“现在……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