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随着劈天盖地的雷声不期而至。
雨下的很大,三五步之外就看不清人影。陈家小院儿外的街道上此时空空荡荡,除了如同落盘珠玉的风雨声,别无他物。
过了一小会儿,就见几个黑衣人踏着雨声在街道,在屋顶兔起鹘落,飞檐走壁。各个方向都有,但目标直指陈家小院。
气势汹汹,杀气四溢。
与陈家小院儿隔着一条街的正对面,是一家卖炊饼,早食的小门脸。
和别的人家一样,这个时间早已经关门上锁了。可是,里边的情形却又显得无比的诡异。
十几个顶盔掼甲的大汉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几乎是人挨人,人挤人的状态,如果陈菩提看见了,一定会回一句。
“哥们儿,这是在地铁十线吧,早高峰的国贸充其量也就这样。你们再这么挤下去,说不准是要怀孕的。”
不大的屋子里,十几条壮汉,除了呼吸。没有声音,就连呼吸都在刻意的压迫下,显得若有若无。
终于有人打破了此间的沉默。
“统领,咱们真不出手?这群家伙很明显来者不善呀。你看屋顶那个,缩地成寸用的那叫一个溜。这一步少说也得有十来丈了吧?你再看看那个地上跑的,一脚踏进水坑,都TM不带起波纹的。就小院里的那两个老弱,能是对手吗?别一个照面就让人给抹了脖子”
一个面目清秀的兵士,轻声在“统领”的耳边轻语。
“闭嘴!军令也敢质疑?”
满脸“头发”的统领低声呵斥,想想说话人身份,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口气也有些问题。于是又加了一句。
“且看着吧,实在不行我们再出手。”
说完话,手就不自觉的压住了刀柄。其他人也是如此这般。
看来大家都不太看好院子里的战斗力。
……
藤田进一,在行进间不时摆弄着自己腰刀的位置。抛却了往常习惯的窄刀,选用唐人的兵器。这让他很不习惯。
这次的任务是自己硬抢下来的,那个畏畏缩缩的唐人在提出自己的来意之后,殿下是拒绝的。毕竟,唐国的刀锋还是很锋利的,殿下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这在藤田看来是很理智的一个决定。可是,今天从牢里传来消息。
村下死了。
纯属暴毙,这就是唐人大理寺给出的答案。尸体是被蒙着一张白麻布抬回来。
送尸的兵丁狱卒一脸的桀骜,说这是大理寺少卿陈大人特意给的恩赏。人死债消,准许你们按照自己的风俗习惯处理。
就这,临走时还顺走了老大一包谢仪。
这就很麻烦了,村下的身份其实并不止显露人前的遣唐使侍从那么简单。相对来说反而比大多数的遣唐使都要。
他是天皇大人同父异母的弟弟,和政亲王。单论身份就是没有继位的鸠羽天海都略逊一筹。
不同于明面上的“遣唐使”,在隋朝就开始有一部分日本勇士“抛家弃子”,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他乡唐人的土地生活潜伏。依靠日积月累的辛苦劳作和贿赂,甚至不惜杀人越货。为大日本国带回了许多唐人工匠的不传之秘大日本国日益强盛。
这批人被称之为“潜唐使”。亲王殿下正是“潜唐使”的首领。而藤田又是村下的侍卫家臣。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为主人报仇,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是一个武士的责任和荣耀。
不过,防止意外。他还是抛却了一切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标识。就这样,鸠羽还极其不情愿。直言藤田会毁了大日本的万年基业。别人不知道,难道你鸠羽也不知道吗?死的可是我大日本的一位亲王殿下啊。
后来要不是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恐怕藤田连鸿卢寺馆驿的大门都出不来。
混在唐人的杀手群里,藤田的心一片凄凉。为主上,也为自己。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取下这姓陈小子的人头,以此祭奠亲王殿下的在天之灵。
高来高去的杀手群里,除了藤田。其余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唐人。不过构成比较杂乱。有一些是某个地下组织的杀手。有的是挣这刀口舔血买命钱的江洋大盗。有的是一些手底有功夫的城狐社鼠。彼此之间并不相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一起共事。毕竟这白花花的银子足以抵消他们之间的顾虑。
不就是杀个人吗?多大点儿事儿。
几人前行,终于行进到了小院不远的位置。那扇特立独行的黑色大门已经隐约可见了。
只是,在大门的正前方有一个穿着蓑衣的老头提着一盏白灯笼,蹲在门廊里。手边还摆放着一个铜锣。
原来是打更的老头在人门前避雨。这也难怪,除了陈家小院儿,其余的曲江坊住户非富即贵。豪门大寨说不定就是恶犬看门,在人家门下避雨。说不定就让恶犬咬了腚沟,不划算。
许是到了时辰,避雨的老头提着灯笼和敲锣的棒槌就冒雨走出了门廊。许是走的着急,连铜锣都忘了带。
这打更的还真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