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许辅裴西去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朱雀大街之上。
宵禁时刻,路上没有行人。偶尔有几个喝醉的酒鬼,找不到回家的路。索性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这要是放在平时,还会有“好心肠”的巡街武侯给统一归置归置。扔到坊墙的两边,以免影响到第二天人们的出行。
当然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谁让你触了“宵禁”呢。可别小看“宵禁”的威力,这要是在战时,或者是有突发事件的时候。触犯宵禁,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大刀砍了这用来吃饭喝酒的“六斤半”。
比如两年前那个兄弟阋墙的血色夜晚。光是曲江坊就死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是被无辜卷入,然后丢了性命。听说曲江坊的石板路上有现在还有很多的刀砍斧凿的痕迹,那都是喝醉的酒鬼被砍脑袋之后留下的。
那一天刀光剑影,伴着冲天的大火很多人记忆犹新。
巡街的武侯大概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平时像幽灵一样四处游曳的武侯们。在今晚,愣是没碰到一个。
按理说,刮风下雨,恶劣天气正是武侯们最“繁忙”的时候,因为除了要清查“安全隐患”,提醒大家防风防雨之外,还要提防那些小偷小摸,溜门撬锁的贼娃子浑水摸鱼。可今天,从曲江坊到大理寺这一路上一个都没碰到。身手高强诡异的看门老大爷,大雨丛中过,一滴不沾身的白衣小和尚,再加上百骑司的暗中护卫,巡街武侯的刻意避让裴西去对“院子”凭空生出了些许的敬畏?
半个时辰之后,百骑司的“运尸队”安全抵达大理寺。
负责交接验收的是大理寺少卿陈必安。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合称三司使,后来人们所讲的三司会审一般指的就是这三司。当然了,只有一定地位的官员勋贵犯了相当严重的罪行才有“资格”享受三司会审的高规格审判。一般的平头百姓是够不着这样规格的。
三司其中,刑部负责审讯,调查,以及判决。而大理寺在原则上只负责审核,复核刑部的审判结果。以防止其中有冤假错案的发生。但大理寺在重大案件中同样享有查案,督察的权力,而且不需要向刑部报备。虽然大理寺卿在品级上略微低于刑部尚书屈居于从三品。但在实际地位上并不见得会低于刑部。从私人角度而言,大理寺比刑部更得当权者的信任。
大理寺高级官员上一般设有卿一人,从三品;少卿二人,从五品。而陈必安就是这其中负责掌管“详刑”的大理寺少卿。
说起来,这陈必安的升迁之路也算的上一个传奇了。
李世民登基之后的第三天,陈必安持着兵部大佬的信大理寺成一名普通的“掌固”。
然后在两年多的时间,陈必安亲自经手办了不少大案要案。其中就包括“燕郡王罗艺谋反案”,和前几天的“京城屯粮案”。
外界传说大理寺的陈必安办起案子来手硬心黑且油盐不进。
这里面确有实例,罗艺在乱军之中侥幸存活的两个儿子被尉迟敬德押解进京接受审判。其中的案件调查和结案审判以及复核都是陈必安一手经办的。就连大理寺卿,彭城公刘德威都无从插手,后来逆臣罗艺的最后骨血更是被陈必安亲手送上了断头台。至此,先前威名赫赫,雄踞漠北,幽州的燕郡王罗艺一族身死族灭,断子绝孙。
其实当时,李世民本着悲天悯人的道理准备给老罗家留个“种”,放过其中的一个年幼稚子。
可陈必安不认同,屡次上书,而且每次上书的基本上都一样。“天下大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以法之必行。法立,有犯而必施;令出,唯行而不返”就这么两句话的奏折硬是顶了一个多月。最终几经周折,硬是顶着上上下下的压力,将罗艺一家男丁尽数斩首。
更别说因为“屯粮案”现在还窝在刑部大牢里吃窝头喝馊水的巨商豪富了。
两年四次升迁,手中血痕未干的陈必安,能够稳坐大理寺第二把交椅。不得不说和他不畏权贵,坚持有法必依的强项作风有很大的关系,要不是杀戮过盛民间风评不太好。怕也能得个像魏征一样的好名声。
陈必安晚饭前就得到了命令,因此一直在大理寺的门房等着接手”犯人“。陈必安坐在门房里,门房里的门子自然是不敢坐的。只是依照吩咐填了一壶热茶。然后就退出门外等候。
离开行伍两年多了,陈必安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军营习惯。就此端坐,像个石刻的塑像。可不是庙里的那种泥塑菩萨,而是麦积山上的怒目金刚。
茶汤换了三遍,依旧是一口未动。
“咚咚咚!”
正在闭目养神的陈必安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许是今天的大雨让室内外的温度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陈必安吐出的气有些雾化。
“进来!”
一名身着皂衣的小吏快步上前,低声禀报。
“大人,百骑司的人,到了!”
陈必安起身走出门外。
大理寺后院,许辅一行人正在此等候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