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山狼籍之中,那些捕鸟人忙着收拾残局,将我忘了。我在天大亮之时,满怀厌恶地离开了这地方:满地是火堆烧剩下的黑灰、鸟儿的羽毛和鲜血、凌乱的电线……
现在,即使是傻瓜也应该知道,这鸟王实际上是一具飞行器,由一个人在操纵!并使用了高精尖的科技来组装,所以,才会如此奇妙,如此神奇。
她是一个人!
但是,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她的什么情况呢,我连她的容貌也未曾见过。
今后,我是否可以遇见她,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是否可以与她沟通,知晓她身上的与心灵深处的奥秘呢?……
我默默地沉思着,又取出那张老人交给我的路线图来看。
地图上标记着前面有一个湖滩,是鸟群南迁的必经之路。我不如到这里去等候吧。也许,我会看见她的真面目……
她和她的队伍,又在阴沉沉的天空里飞翔了。
在那高山上逃脱长铳与竹篙、巨网的进攻之后,这一支队伍损失了不少成员。可鸟儿们根本没有时间来悲恸。它们只是伤心地呀呀叫着,回旋飞舞了一阵,向丧失了的同伴告别,就又继续前行了。她一想起那些愚昧丑陋的行为,那些被血腥的手所残害的可爱生灵,就觉得难受。可是擦一擦流到腮边的泪珠,她还是要和鸟儿一起飞行。
她飞舞在空中,召唤群鸟,重又排列队伍。仍然是鹤、鹭等为前导,体形小些的鸟儿随后,又黑压压地飞向前去了。
快飞啊,寒潮就要来到了,追上来了!
地面上,树木的脱尽叶子的枝条在左右摇摆。田野中阒无一人。高空里,料峭的疾风已阵阵拂来,给所有的鸟儿带来一丝丝寒意。它们身后,绵延不尽的黑云正被大风驱赶着,如怒涛般涌来,云里还挟带着大片的冷厉的飞雪……
这是北方的冷空气在今年的第一次入侵。她与它们早已感觉到了。
鸟儿们与疾风赛跑。它们飞得再快一些,也许就能躲过这次寒流。
然而,她忽然看见,前面的旷野里出现了一大片阴郁的反射着苍灰的天色的水光。
她的心扑扑地乱跳起来。
这是一大片辽阔的湖泊,伸展在地平线上。
这是一个可怕的障碍!
鸟儿们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体力飞越它!
但是,一定要飞过去!绝不能够在湖边栖息!寒潮在后面滚滚吹拂而来,追逼而来,很快就要追近!
鸟王向前一扑,飞到湖区的上空。她的身影倒映在波荡的湖浪上。她带着同伴们,匆匆掠过湖面,集合成密密的一层。
湖域太辽阔了。她与她的同伴体力都消耗了很多。每一双翅膀都已沉重得象坠了铅一样。但都尽力扑腾着。
蓦然间,湖浪奔涌而来,发出吓人的咆哮,回荡在鸟群与鸟王的耳边。她浑身一震,知道她所担心的果然来了。
顷刻间,暴虐的、冷峻的狂风刮来,一下子把所有的鸟儿都卷入它的怀中,用坚硬的利爪将它们的队伍猛然打散。它们就象片片轻飘的落叶,被吹刮得四处飞洒。而且唰唰的鹅毛大雪同时倾泻而下,劈头盖脑地向鸟儿们击砸。
鸟儿们争扎着,发出声声尖锐的厉叫,在暴风雪中奔突。它们眼前只有乱舞的密雪,无法辨认方向,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开,又被风挤压、被雪团击砸得苦痛不堪,身下又是咆哮的湖泊,找不到躲避的一寸土地、一枝树桠。
一个个小生灵被砸昏过去,被寒流冻僵了翅膀,被疾风搜尽翎羽…..它们连一声申吟也发不出,不断从高空下坠,坠入张开巨口的怒涛中,再也不见踪影。
鸟王与所有的鸟儿一样,忽而被气流掀上高处,突而又被扔下低谷,象球儿一般团团翻转。她眼前一片昏黑,恶心欲吐,全身也没有一点力气。但是她并没有被吓昏,仍然尽力争扎,同时也不断地向群鸟发出告诫:
“拼命飞过去吧,飞啊!不能停,不能停啊!”
是的,如果谁略一松劲,停留下来,等待它的就只有死亡!如果群鸟都不奋力飞翔,等待它们的也只有全军覆没!她要带好这个头!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凝聚全部的意志力,发动衣服上的全部能量,只管奋力往前冲。有时暴风实在太猛烈,她就聚拢了双翅,任暴风把自己掀上去,又掀下来;当暴风稍一减弱,她又猛然展翅挥舞,疾飞。
在她的带领下,她的鸟儿们也都学着样,在风雪里穿梭,倾尽全力往前。
啊!她的耳朵中灌满了呼啸的声风声,眼前充满了跳荡的雪影。她与同伴们忘记了一切,只顾坚强地向前飞,向前飞……
我是在一个天色阴沉的日子里赶到湖边的。这里的湖滩平坦地伸延。水波很浅,鱼儿较多,是鸟儿们休息的好地方。
然而,当天就刮起了暴风雪。气温骤降,雪片飞扬。我站在湖边,眺望着辽阔的湖面,却看不见什么。到处一片天昏地暗。风雪把我的视线全都遮断了。
鸟群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