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所有骑兵,在城外列阵。黑元帅全身披挂,眼中闪着灼灼的怒火,立在队伍的最前头。
他的右手上,稳稳地握着一把雪亮的大刀。他的女儿宝笙公主,还有芩心,则在女兵队列的最前头站立着。
我作为一名骑兵,也持刀骑马,排在军队队列里。我面对着这场战斗,并不害怕。有什么好怕的呢?冲上去,哪怕战死就完了。我既然来到古城里,就要尽自己的一分责。
但是我周围的骑兵们显然并不这么想。他们听着喊杀声,一个个竟然都在瑟瑟发抖,我向前一望,那白将军的握着刀的手,居然也在打哆嗦。
靠这些军队与敌军野战,哪里会是血旋风的对手?
敌军冲上来了。黑元帅与宝笙奋力前驰,与敌军拚杀,他们所带领的是亲兵,组成右路队伍,很快碰上了敌人前锋。
怒吼声、刀剑声在千万只马蹄掀起的灰尘中激荡。
一个个敌军不断地坠下马来……
然而,果真不出我的预料,白将军所带的左路队伍,一碰到敌人的军队马上就吓得屁滚尿流。白将军虚晃一刀,拨转马头,回身就跑。主将如此,其余军队哪里还肯前进?全都发一声喊,也纷纷溃退了。我还来不及往前杀去,已经被同伴们夹裹着,呼啦啦地往后退去。
这一来,战场上形势大乱了。敌军冲破左路,倾尽全力向右路猛打,一面面杂色斑斓的旗帜都在喊杀声中翻飞,翻飞,都压向了右路。
右路军中虽有不少勇猛的大汉,但很快也支撑不住了,只有纷纷向后退。
就这样,黑元帅与宝笙很快就不得不狼狈地退回城中。
黑元帅脸色铁青,却并不发怒。发怒又有什么用呢,他咬着牙,发下明令:“大家要死守城墙之上,再不能后退了,我们的城墙是坚固的,只要全体将士死守不退,就一定能够等到援军,打退敌人。”
守城的战斗立刻开始了。一连几天,敌军就屯兵在城下,疯狂地呐喊着,扛着高高的云梯,越过沟堑,鹿寨,奋力往前冲。掩护他们的敌军,把利箭如飞蝗般往城头上射。
而在城头上,军士们都被这乱箭吓得神志不清,都胡乱地走着,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幸而黑元帅与宝笙冒着飞箭,来回巡视,声音嘶哑地呼喊着,指挥着这些乱兵往下射箭,投掷大石,奋力阻挡着敌人的进攻……
又是一个黄昏,西方残阳殷红似血。城上城下,都堆满了敌我双方的头破血流的尸体……
猛然间,城下传来了一片哭喊声。敌军又有新花样了。他们驱赶来一大批住在城外的老百姓,哭哭啼啼地拥在城下。敌军往城上高喊:“注意啦,城里的人赶快开城投降,不然我们就要大开杀戒啦。”
城上的守军全都慌了。黑元帅愤怒地高呼:“不许乱,镇定。”
城下敌军见城上没有反应,立刻举起刀,扑向百姓们。惨叫声里,热血飞溅……
我倚在城墙垛上,闭上眼,可是仍感到眼前的血腥世界在不停地旋转。我的双臂因日日弯弓射箭而酸痛,两腿也象不属于自己一般沉重。我的头更是晕沉沉的。
宝笙公主扶着芩心,缓缓走了过来。她浑身被汗水湿透,脸上也有不少血痕,步履因疲累而歪斜。芩心也与她一样的疲累。
宝笙一见到我,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守不住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宝笙的目光直射到我的脸上,我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夜晚,战场上总算沉寂下来了。战士们都把头枕在枪戈上,沉沉入睡了。我睡不着。我知道,为了这危如垒卵的古城,为了这古城里的人们,我要做些什么。
可是,我又怎会有本事制造枪炮呢?就算我会,城里也没有制造的条件。
我久久地徘徊。我走在城楼下,目光忽然落在楼底堆积的一些黑色的铁罐子上。这是人们用来装酒用的酒罐。我再往前一看,看见了不少鞭炮。这是人们庆贺完万寿节时余下的。
我心里一动,狂喜地几乎叫了出来。
有了,有了。
我立即找到宝笙,向她谈了自己的想法。她高兴得忙拨了人手,让我立刻动工。
在一处空旷的场地上,我督促着军士们,在月光下赶制着火药。火药并不难制,只要一硝、二黄、三木炭就行了,也就是把硝石、硫磺、木炭各一份汇合,就成了火药。然后,再把火药装进一个个铁罐子里,再安上一条长引信。这并不难,因为古城里的人已经有了制造鞭炮的经验。很快,一个个震天雷制好了。
震天雷,这就是我想起来的武器,这是我国最早采用的火药武器之一,它曾于宋代之时用作守城的防御武器,打败了不少敌军。如今,它也一样可以协助古城的防守吧?
可是,我知道,我不过是这城中的一个过客。我任凭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改变这古城的历史进程。我提供这一种武器,是违反历史规律的。
我不能想象,这一种简单的武器将会给古城带来什么。是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