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见过林大人。”
北冥弑抢先一步,在林兰渊刚进来之时拱手行礼,一双眼睛散发着明亮璀璨的光芒。
“哎哟,这么多礼干嘛,好歹我们相识多年,搞得我有点发达了就六亲不认的感觉。”林兰渊怪笑着打下了北冥弑的拳头,随手解下大氅递给早已脸红的不成人样的小丫环,自己个儿搓着双手往火盆旁凑去。
炭火下,他的面容展露无疑。这绝对是个乖张狡猾的人,一双茶色酷似猫眼的懒怠眸子边角里闪着的是属于狐狸的狡黠,细薄的红唇令许多女人都羡慕不已。然最惹眼的还是他现在挂在唇边的笑,那是一种恶作剧达成后的胜利而得意的笑容,坏坏的,又透着一丝沁凉的清新。总之,他绝对是个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美男子。
“我说兰渊,看见我们你好歹也走走场面见个礼什么的啊,搞得我感觉自己好没存在感。”燕王爷长叹一口气,状似幽怨的拿那双妖娆的凤眼盯着林兰渊消瘦纤长的背影。
林兰渊完全不以为然,歪着脑袋转腕潇洒的扔去一粒花生米,两眼带笑的说:“省省吧我敬爱的殿下。看你这一身又红又紫又黑的,整个儿跟栽进染缸里似的,谁看不见你那他一定是个瞎子。”
燕王爷将手中用来接花生的酒盏递给一旁的丫环,又拿起案几旁的绸绢擦了擦手道:“那你整日披头散发的跑来跑去,未免有点儿影响国体呢。”
“殿下明察,这叫特色。”林兰渊拿着火钳子挑了挑炭块,笑的狡猾之极。
正待燕王爷再说什么时,北冥弑受到一个丫环的眼神,随即他起身朗声道:“酒宴已备妥,请陛下、王爷与林大人移步梅花林。”
“梅花林?”林兰渊猫眼一眯,嘴角带笑的抚了抚双袖,“素闻燕王殿下府中梅花甚傲,但梅林玉麓的伶人更佳,不知是也不是呢?”
姬雁然今日似乎心情很好,也凑了个热闹说:“朕也想看看这玉麓佳人有没有流传的那般貌比瑶仙呢,三弟可赏脸?”
泼墨重彩的长袖一抖,一件雪白的狐裘已经裹住了燕王爷纤细的身形。但见他怡然自得的笑着任凭丫环双手发抖的搭上银盘扣,又把他一头柔软的青丝绾做松鬓再戴上兜帽。待一切妥当之后,他才开口:“是美是丑,咱们宴上见分晓。皇兄且和兰渊先去,我去跟姑娘们打个招呼就来。”
话音刚落,他雪白的背影便转过花厅长廊,消失在纷纷扬扬的白雪中。
待燕王爷走远后,林兰渊才遣退了丫环关上内厢房门,重新坐在了火盆旁,拨拉着木炭道:“微臣愚钝,没能找到鬼使,还望陛下恕罪。”
姬雁然挑挑细长的眉峰,斜倚着楠木榻道:“不妨,如这么轻易就能找到,那他也不能叫鬼使了。”
“虽没找到鬼使,但今天柳钰在西市遇上了个人物。”林兰渊翻出了个紫砂壶放在炭火上温着酒说,“这个人想必陛下你也知道。”
姬雁然没接话,他用纤长的手指撵玩着纯银打制雕花精致的酒盏,双眼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唇角带的确是一个温雅的微笑,他似在唱歌一般缓缓说道:“朕猜,你应该是见到四大江湖势力的人了吧。”
“皇上圣明,微臣遇上的,恰恰就是诏沅青衣坊的大祭司。”
低吟片刻,姬雁然搁下手中玉盏道:“大内密探报鬼使在惠阳出现,而朕的亲卫也打探道三年前被南北两国及四楼合力缉捕的人也在惠阳出现……这么巧么?”
林兰渊将一缕飘至睫上的发丝拂到耳旁,低笑一声说:“还有比这更巧的呢。我可是收到消息说,送去军营中的几位官妓没一个是柳府的千金呢。”
“澜燕会搭救柳府女眷是朕料到的,毕竟柳相曾有恩与他,那还是三年前的事了……呵,三年前?至德三十七年,真是混乱的一年啊……”姬雁然双目低敛,似在极力思索什么。半晌,他猛然抬头,幽黑的瞳孔闪过一丝明色,“父王在世时朕可以察觉到他有两脉庞大的军队,一队隶属东魏,一队神秘不定。直至朕登基,所接管的也仅是属于东魏的这一脉,另一脉去向不明……”
林兰渊没动静,直愣愣的盯着煮酒的炭火,一双精明的猫眼透出一种难得的困惑。直至姬雁然起身下榻的衣料摩挲声响起,他才抬起头轻声道:“此等事情莫再想了,关键是先找到鬼书要紧。阮狐狸在黑驼山的山匪们可早就开始行动了。”
“行动?挨家挨户的翻箱倒柜么?”姬雁然感觉有些头疼,茫茫人海中寻一个行踪不定的人,纵是自己手握百万军师,也如同大海捞针。
“不不不,是抓人。把疑似鬼使年龄的年轻人抓回寨子挨个儿审问。”林兰渊眉头一蹙,忽然笑起来,“我可听北营军官说,韩斐手下大将韩世忠,连同来营里报道的两个年轻人都被黑驼山山匪绑走了呢。”
姬雁然摇头笑道:“你耳朵真长,哪的事儿都能听到。那有一件事你听说了没?”
“说来听听。”林兰渊似乎胸有成竹,满不在意的将两条修长的腿翘到桌案上,手里提着刚热好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