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轻舞着蔼蔼烟雾,雪白的藕臂比白衣还胜三分,娇小玲珑的身段似弱风拂柳,轻云出岫。零落而下的梅花交织出一片婀娜,就在这花落缤纷,泉水叮咚间,忽见女子身形一变,踩着细碎的莲花步将这支舞推向了巅峰。
但见她轻巧如燕般踏着节奏旋转,脚尖也随着鼓点有规律的点着地面,白裙应着身体的动作忽上忽下的翻飞转开,似一朵缓缓盛开的夏花,热烈奔放又带着初开的娇羞。随着裙花的完全盛开,女子足尖轻旋,开始大幅度旋转,纱裙便似夏日雨荷,带着迎风一抖的惊艳翻飞出一种然人胆战心惊的弧度。所有人都捏着汗,生怕这朵荷花会在夏日来去匆匆的暴雨中凋零。
一圈,两圈……四圈,五圈……七圈!八圈!
整整八圈,众人哗然而惊,今天下舞冠群芳的临仙府天仙楼头牌阙歌,在为左相阮崇山贺寿时所跳的这曲《风荷举》也仅仅有六圈半罢了,这小小惠阳出来的舞姬竟能完美的转下八圈!燕王府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上至姬雁然、燕王爷和林兰渊,下至文人骚客、江湖侠士,都为这女子松了口气,情绪起伏中谁也没注意梅林深处的柳红樱拈着飞燕诀像穿时空奔跑一样,身影忽隐忽现的离开了玉麓馆。
一脚踹开厢房门,雪鹰冷着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孔将屋子里的一切扫了一遍。没动过……从那天二人一别后,这屋子就没再进过人!那小钰呢?小钰难道今天一天都没回来么?
转身朝舞道场掠去,飞檐翘脚错落中隐隐约约看见那红色薄纱围起来的偌大凉榭。此时榭外已没有了北冥弑的影子,雪鹰便直接在高处轻巧的从纱幔错开的缝隙里跳入了榭中。柔软的纯手工地毯上零散的摆满了衣饰、乐器及乐谱,毫不费力的,她在旁边案桌上找到了一套月白色薄纱的衣物,折叠得很整齐,领口袖口的刺绣滚边也熨烫过,衣服上压着一只雕成飞凤的莹润透亮的玉佩……雪鹰霎时感觉气血上涌,她掀开大红的外裳从腰间拉出一条结着暗红色穗的长佩,纯青色无杂质的玉片上刻着镂空的飞凤,与白衣上压的玉佩上刻的凤型一模一样,这飞凤,可是柳家的图腾啊……
她无力的垂下手,四肢百骸如同涌入了一股深井寒水,一寸一寸钉入肌骨,现在毫无疑问了,方才在梅林一舞惊四座的不是柳小钰,而是柳银枫,那个东魏青衣坊的祭祀大人银枫!可是柳小钰呢,哪去了?哪去了啊……答应过夫人会好好照顾她的!柳钰究竟在做什么!
今夜注定不是平安的一夜,就在雪鹰前脚跨出舞道场时,梅林方向便出现了骚动,相隔半个燕王府雪鹰也能看出隐隐绰绰的火光,心叫一声不好,她提气拈诀朝梅林掠去,身形几个隐现人已经站在了梅花林里。
转出去时,场面已然十分混乱了,上位那里,姬雁然依然温润的坐着,怀里搂着一半肩膀满是鲜血的柳银枫,看来是为尊贵的东魏天子挡了一刀。心下不禁冷笑,以柳银枫的身手莫说以身拦刃而受伤,她便是身处十里之外只要想拦也能随时拦下,怕又是耍什么坏水了吧。
燕王爷和林兰渊此时一人一把长剑立在姬雁然身前不远处,提防着是调虎离山计,下位方向更是混乱,文臣和文人墨客们四散逃进梅林,却也有些腿脚慢的被那伙蒙面人刺死在梅树下,武将和江湖侠士们因着参加宴会而没带兵器,只得赤手空拳的斗着。至于斗的是什么人还真说不好,他们似乎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杀手,黑衣黑帽黑靴,蒙面的帕子也是黑的,剑柄也是黑的,手法快准狠,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每一剑都是干脆利落恰到好处。
现在的局势也说不清所以然,胜负还是未知数,但柳红樱加入后就不一样了。只见她娇喝一声,当空一跃,手中堪比黑鹰双翅长短的鞭子在空中硬生生抽出了一个响亮的破空之音,下一瞬便有两个黑衣人身上多出了数条血痕,深可见骨。
黑衣人虽下手毒辣,但最终目的只是姬雁然,他们前赴后继的泉水般朝上位涌去,却被燕王卫和一干武林豪侠拦住去路,只得挥刀乱砍一气,刹那间梅林里冰肌玉骨的朵朵碧花便溅上了一道道血珠。
姬雁然面色温润盘倚在卧榻上,似水墨般描出的眉眼间一片祥和安定,似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是他在旁观一个路人恐怖的梦魇。华美的翠玉色云纹暗花长袍依然整齐而崭新,每一个褶皱都是完美的弧度,优美而高雅。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怀里稍显狼狈的白色了,柳银枫红绳结成的发扣缠绕着斑驳青丝顺着姬雁然的翠色长袍逶迤而下,白色舞衣早已被左腰侧的刀口染的绯红一片,若是定眼细看,姬雁然风淡云轻的表情下,左手紧紧握着柳银枫的右手,广袖也被血渍浸出一种墨绿调和着暗红的古旧颜色。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你攻不来,柳钰逃不掉,雪鹰暗自懊恼的狠狠甩下手里的鞭子,霎时便扬起了一捧血雾,再稍一移步避开劈头盖脸的血珠,复又扬手一鞭狠抽在两个黑衣人的腰上。她看向上位的位置,不觉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