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刚刚毕业,未经世事的大学生。
由于家里穷,再加上我爸嗜赌成性,三天两头就有债主上门,老妈受不了跟人跑了,我的性格也因此变得内向,很少和女孩打交道。
用兰姐的话说,我就是一个“老小处男。”
没有背景和工作经验,毕业后我没有找到工作,就在莞城的一家汽修厂当学徒。
中秋节的时候,店里的人基本上都回家了,我为了多赚点钱,就留下来看店。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兰姐。
秦兰出现是那天下午六点,我马上下班了,整理好工具就走人,门口忽然出现了一辆大红色的保时捷轿跑,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车,可是这种精致的轿跑肯定价值不菲,我心里咯噔一下,车太贵,这活我不想接。
因为前些天给一个帕萨特车主洗车,喷枪不小心刮了一下车胎,事实上也不怪我,结果我挨了三个巴掌,把我们经理找来,没想到经理非但没帮我,反而给车主道歉,扣了我的工资,还跟我说不想干就赶紧滚蛋!别给他找麻烦。
我出来找个工作不容易,万一丢了这碗饭,没学历没技术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再找到工作,只能忍着,如此一来我成了店里最不合群的那个,今天见到豪车更是束手束脚,看都没看车主一眼,直接说下班了让明天再来。
“师傅,麻烦你了,我今天晚上要去接很重要的朋友,我看附近的店都关门了,能不能帮帮忙?”
“女人?”
我一听是个女人声音,下意识抬起头看,说真的,当时我就呆住了,那画面我记忆尤深,不是农村孩子没见过世面,这女人是真美,她就站在我不远处,身上散发出着一种只可远观的气场,但这绝对不是有钱人的戾性,相反,她看起来特别可亲,举止言谈落落大方,像是个大姐姐。
她穿着高跟鞋,身上是一件淡红色的连衣裙,被丝袜包裹着的小腿露在外面,长发披肩,身材特别好,跟我一个大男人差不了多少了,皮肤白白的像奶油,说话更是柔柔的像水,气质与美貌相得益彰。
一激动,我顺口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我帮你洗。”
“真的吗?谢谢你。”她特别高兴,完全没有富人看穷人那种高高在上和鼻孔朝天,伸出胳膊要跟我握手表示感谢。
“没关系……”我应了一句,因为自卑,实在没勇气去握手,慌里慌张的赶紧点头去准备工具洗车。
倒是不经意看到,她一直盯着我看,眼神中带了点讶异。
我的自卑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想到这儿洗车时候我就更加拘谨了,紧张的有好几次喷水把座椅弄湿了一块,她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我更下意识的躲她的眼睛。
半小时之后,她付了账,原本这合作结束了,我跟她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更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可是她把车开出去却没有走,踩着高跟鞋回头到我旁边,“这店里就你一个人吗?”
我点点头,说别人都去休假了,我一个人值班,说完就住口,不再多说一句。
她抬手看看时间,应该还早,轻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我能坐下来跟你聊聊吗?”
我吓了一跳,真是受宠若惊,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丑逼主管开了个大众polo都能跟我生人勿近,现在一个开轿跑的白富美却主动跟我聊天?
我木讷的点头应下,慌忙把手洗干净,给她倒了杯水。
“你看你比我小几岁,刚刚毕业?怎么做起了修车工?”她让我坐下之后问我。
我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什么都往外说,尴尬的搓搓手没回答她,她可能也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彬彬有礼的跟我握手:“不好意思,我叫秦兰,大你几岁,你可以叫我兰姐,交个朋友吧。”
“好……兰姐,我叫陈昇。”我点点头,她的手滑滑的,带着一丝温凉,很好摸,我却不敢多摸,赶紧收回来。
“不过你别误会,我找你,绝对不是说教的,只是学过心理学,为什么出来打工你不说我也猜到了,我也只是一时兴起,看到你想到了我自己,曾经我跟你一样……
说道这,她叹了口气,娇唇微启,像是想到了什么委屈:“当然我更不是觉得自己比你优越,你千万不要误会。”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某种层面上也在解读她。
她很真诚,哪怕是一时兴起,我也感觉自己很幸运。
后来如我所料,她也是个苦命人,生在一个多灾多难的家庭,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父亲出轨,娘亲病逝,她是一个比我更苦的人,仅差了几岁现在身份却和我差在天边。
兰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她说男人嘛,年轻时候多经历点是对的,平凡的出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庸庸碌碌不自知,这也是我今天跟你谈话的目的,你当我是一阵酒疯胡言乱语也行。
事实上这句庸庸碌碌不自知真的影响了我很久,现在想来,有时候人生真的是不需要感激任何人,却要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