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越走越胸闷气短,浓雾更是有如实质般自身周流动,不止屏蔽了视线和周围的声音,更带走了身上的生气。莫语在浓雾中有如盲聋人一般超前走着,看不到、听不到、更感受不到身遭环境的变化,包括自己的脚步声、心跳声、浓重的呼吸声通通听不见。
刚开始莫语还不觉得怎么样,慢慢地,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后来莫语都只是麻木地往前走去。有人说,在绝对安静的地方听着自己砰咚响的心跳声久了,肯定崩溃。却没人说在绝对安静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的地方,更能使人崩溃。
莫语此时便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一路走来,看不见、听不到,她便只能回忆过去。此情此景,她能想起来的就只有来到异世的缘由,后悔曾经过于依赖旁人不能自立自强没有好好听父母家人的劝导,令他们对她失望至极,在恨铁不成钢时只能将她逐出家门,期望她在受尽恶果后能够明白家人的一片苦心从而独立自主。
然而,当她明白这一切时,却为时已晚。如今,她能自立自强了,却早已没有回去承欢父母膝下的机会。
她恨,恨季生的绝情和那个女人的恶毒,明明他们已经如愿以偿地在一起了,为何仍要害她?
她恨,恨自己明白得太晚,尝到的这份恶果太大。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往前十六年寒窗苦读,还来不及功成名就,更来不及享受自由美好的人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一次又一次。
她恨,好恨,恨自己本事太低,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却仍要无望地死去……她以为,死过一次后,她可以吃下世上任何的苦,可以忍受任何比死还难受的罪,只要活着。
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对,活着才有希望!
她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大大的眼眸中恢复往日的清亮明澈。自怀中寻出一块干粮塞在嘴里搅碎,将随身携带的水壶解下,喝一口水冲下。深呼吸一口气,莫语提高警惕再次往前走去。
然,一个人再有对生的期盼,仍旧抵不过大自然的摧残。
莫语渐渐觉得身子愈发沉重起来,她不知有多久未进过食,却不敢吃得太频繁,只好忍着。但时间长了,她一面要提起全副精力抵触极度寂静带来的负面情绪,一面要与绞痛的胃作斗争,一面还要用力地向前迈动沉重的双腿,可谓精疲力竭。
幸好,一路上如履平地,没有什么危险!
莫语一边走一边庆幸,猝不及防被什么绊倒。定睛一看,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原来,绊倒她的竟是……莫语倒抽着冷气悄悄往后退去,引起的地面轻微震动仍旧惊醒了那条灰色如带状的……蛇。
灰蛇如电如雾般射向莫语的双腿,一触即退,莫语麻木的未感知到任何疼痛的左腿顿时如针钻般刺痛,她知道自己的腿中招了。莫语双手死死抠进身下荒芜的干土中,抓出一把来,当灰蛇再次有动的迹象时,她紧张并迅速地将那把干土用尽全身的力气投掷出去。
莫语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灰蛇在即将到达右腿时,瘫软在了她的腿上。冰凉的触觉令她惊得双手挥舞着胡乱扒拉灰蛇,慌手慌脚地将灰蛇扫在地上,见它仍旧软软地趴在地上,仍旧不放心,再抠出一把土来用力摔在蛇身上,迅速再摔过几次,直到灰蛇的头被砸得稀巴烂,方才软躺在一旁喘气。
却不敢就那么歇息半刻,她赶紧将疼痛的左腿裤管卷上去,疼痛早已随着黑气延申到大腿上。幸好这副身子骨才十二岁,或许也是曾经受过舞蹈训练,身子骨稍显软了些。莫语忍痛将左腿蜷缩着,低头吮吸着伤口的黑血,直至黑血去尽已是头晕眼花。
莫语不敢停顿,从怀中掏出醉羽凡未雨绸缪吩咐竹锦为她备好的解毒丸,内服一颗,再捏碎一颗撒在伤口处,撕下一块裙摆绑了。
爬到那条灰蛇处,早已死得梆硬。莫语奇怪这个地方怎会有如此毒蛇,还长得这么奇怪:全身灰如烟雾,一个被砸烂的蛇头仍旧可以看出是极细的三角状,一双毒牙因了没有遮盖,散落在地上。
莫语顾不得其它,又怕这灰蛇有同党,赶紧将之装进装百宝袋中,想着若是没有粮食了指不定还可以用来充饥。接着从百宝袋中掏出一把匕首挖出许多干土,将刚才的战迹抹去。
醉饭饭师父还真能未雨绸缪,不,或许,这次的走失,是预谋已久的!
若非如此,怎会在短时间内突然传授内功心法和粗粗的几个招式?怎会让自己带上这么多的野营必备品:百宝袋内装有解毒丸一瓶、金疮药一瓶、匕首一把、火石一块、干粮一大袋……背上的包袱中有:衣服一套、火狐小毛毯一张……腰间水壶一个……
未雨绸缪也好,蓄意安排也罢,都已经这样了,莫语不再纠结不必要的想法。
站起来踉跄着往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干硬的地面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