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用到明天,红嫔就会消失,不是没有人不知道她得了那毒疹。而是,有人故意这般,想让她传染出去更多。如今宁妃这事一闹出去,红嫔连冷宫也呆不了,或者,连人世都呆不了。
我心里压着一层气,好闷好闷。
我不能怎么样,人各有命,生死由天,我不能帮助她。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其实,我也很惧怕她。
要是御医把脉出我们都有毒疹,那冷宫,也是不能呆了。
丽妃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深沉地笑:“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御医知道的啊?”
如此一说,能不给把脉吗?树因风而作浪,她来,不是没有目的的。
七皇子带来的人,自是不会说出去的,而丽妃知道,有备而来,可见,有多少暗处的眼睛看着。
我扶着宁妃坐在桌子上,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朝她安慰地一笑。
宁妃拢拢发,不失优雅和贵气:“那就麻烦方御医了。”
丽妃有些怔住,很快就掩饰了这一瞬间的失神,转过身子道:“方御医,好好给宁妃娘娘瞧瞧。”
“是,丽妃娘娘。”一个御医走近,施施礼就坐在一边。
我站起了身子看,看看他又能怎么样?丽妃娘娘就那么怕吗?连进也不敢进来,也不让我们靠近。
好大一会儿,那御医才说:“宁妃娘娘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过于虚弱。开些补气养血之药,好生安养,康复也就快了。”
宁妃伸出手,抚抚额上的散发,轻淡地说:“是吗?每个御医都是这般说,可是本宫的病,已经几年还是没有康复。”
“姐姐放宽心了,自然就好得快一些了。”丽妃眉头轻皱,似乎不相信御医说的话。
宁妃收起笑,自在地看着她,“让丽妃娘娘百忙中担心,真是有劳了。丽妃娘娘如若没有别的事,本宫就先安歇了。”
丽妃明媚一扫,竟然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不扰宁妃休息了,回宫。”
又是一番礼数,从窗口昏暗的光芒,还可以看得到丽妃的身影,花枝招展,身边簇拥着宫女和嬷嬷,好一个热闹。
屋里徒留下浓烈的香味,真是不简单啊,随便的路过,都能带着御医前来。
宁妃大大的吐着气,指甲划过木桌,是刺耳的吱吱声。
她眉心拢了拢,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精光在眼里闪过,冷淡地说:“陈嬷嬷,帮我把指甲剪了去。”
我不知道宁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我轻轻地说:“宁妃娘娘,上官公子给娘娘服了药,压住了那毒性,御医是把不出来的。”
她轻笑:“好一个上官雩,八年前,本宫如何请他入宫也不入,如今,本宫是冷宫残命之人,又得他相救。”
她言语中,有一种苦笑,有一种自嘲。
“娘娘。”我轻叫着,看着她的十指,纤秀的手指上,那指甲,尖尖又长长。
她也低头看着,眼角有些光,叹了一口气:“这指甲,也是冷宫所长的了。”
“娘娘,嬷嬷替你剪过了,过长了,也莫要不小心地伤到了。”
她轻笑,眼神中,有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和镇定,重重版吸了一口气说:“陈嬷嬷,你给我剪得干干净净的,让它重新再长过新的。”
我心想,也许她从她的憧憬的生活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怕受伤,氢,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生活是残酷的,总是不得不把人的神智从春暖花香中拉了出来。
除非她放弃,可是,她放弃了,她就什么也没有了,连冷宫,也沾不上。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每百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她们是皇上的妃子,即使是送到了冷宫,终还是有高墙,还是宫,一旦离开了,就像心里所有的墙都塌了下来。
我想,如果让宁妃到宫外,她大概也学不来,怎么生活,她心里装得下的,只把皇上,只有她的皇子。
宫里,终是能将一个女人的心智,磨得只有宫和等待,每到夜里,宫里长长的,深深地叹息,无孔不透地传来。
不过,我所想的这些,也罢多余,皇上的妃子,如果不要了,冷宫也容不下,那就只有死和出家了。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大概出因为头上三千青丝,一线,一情缠,如何割舍。
指甲透明又坚硬,剪落在桌上,竟然发出轻微的声音,我想,宁妃是不是要重生呢?
她在脱胎换骨,她在痛,所以,她不得不面对。
天珠的梦,太美,她曾想沉迷于中,可是,梦终是梦。
我有些感叹,我也有些无奈,满天星斗,映照着我,寂寞得可以。
我对着一闪一闪的蝮,好失神,好迷惘,我倪初雪,以后会怎么样呢?
对我好的人,不少,林珣,太子,上官雩,可是,他们都太高,太好了。这也像是天珠一样,我终是怕,折了一地的粉紫,残了一地的冷香。
我什么时候,才会像林珣所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