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抬起头,一抹艳笑,如花一般的唇边绽开着,轻声地说:“我没事,我好得很呢?”
林司记看她一眼,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拍拍额,淡淡地说:“瞧我这记性,唉,卓儿,不必拿了。宁妃还在用药,怎么可以喝茶呢?初雪,你回去吧,别让宁妃久候了。”
我点点头:“初雪先走了。”
错过连秋池的身子,她冲我一笑,寒到我骨子里去。
说给茶也是她,说不给也是她,林司记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我可不想去猜,人性太不堪,一猜就是那般的让人寒心。
我特别喜欢看夕阳,那种破光万丈,落日融金的雄浑气势,让人震憾。
这后宫,像一幅宁静的画一般,美得静静的,花草都安详地沐浴在阳光下,那样的自在,风一吹,轻轻地舒展着枝叶,像在是跳舞,像是在轻语。
我像是走进画中的人,我轻轻地,怕是惊动了宁静的画。
贪婪的眼光看着它们,没有半分的掩蔽,静静的,舒服地就在那里轻轻摆着。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花草为伍,真舒服。
永远不必去猜,它们有没有心机,有没有目的,只要感受着它们的美,就可以了。
如此的舒服,我仰着头,深吸着这花香,伸出双手,透散一怀的浊气。
一声冷哼,从一侧传来。
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七皇子,他眼里的不屑可是深极了。
我赶紧施礼:“奴婢叩见七皇子,七皇子吉祥。”
他冷然地走过,“尽些本份,安份点。”
如此淡淡的一句,丢下一句话,“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吭声,心里有些叹气。
是啊,我总是得意忘形,总是忘了自己的位置。
我自嘲地笑,直到他走远,我才站了起来,画,非画,不过是因为我的心情而定。
夕阳拉得好长,秋意,已经很浓了,风不再是轻轻的,而是带着一地秋寒,不客气地袭来。
我吐了一口气,将风吹散的发,别在耳里,往冷宫而去。
静静的树林,不再有红缤的哭叫声。
说不出的愁绪拢上心头,红嫔,就这样,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她永远也没有机会了,这高墙,不再是她触摸得到的地方。
也许,不应该愁的,不应该伤的,红嫔,解脱了,永远,她不必再哭,也不必再折磨着自己。
我为她高兴吧,可是我笑不出来。
有些怀念,有些伤感,我走过那片树林,幽幽静静的,只有鸟儿和风的叫声了。
侍候宁妃用过膳,我也草草地用过一些,就回那小房里。
想起那林司记说的香茶,有些烦燥。
二盒笔,静静地放在灯下,我手指摸索下,终是打开了上官雩送的那一盒,天哪,我给他画一幅天珠。
慢慢地砚起墨,还真是细心,端起笔,下一层就是几个小格,看来,他把我画画的东西,都看进去了。
画花卉,大概是难度最大的了,可是,我又最是喜欢。
很美,让人看了心都舒服。
要想出来花,必须用立体的眼光看待它们,它们是有生命的,有灵魂的,往往一朵花,就是一个赞叹,不过,天珠不同于花。
却又要更难画,天珠一串一串,而我只有黑墨,如果可以,倒是可以拧些不同色的花,可以调成不同的色,我倒是不敢,因为,没有人用过。出头的事,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虽然我打小就知道,这样画出来很漂亮,生动了不少,鲜活了不少,要是不为人接受,那就惨了。
我静静地想着,想着天珠的美,还有它紫色的光泽,柔和的光彩,嫩绿色又带着毛毛的叶儿。
球形的体积塑造,不太好把握,不能千遍一律,那样,显得无趣,生冷。
而泼墨,也不能用,所幸这笔什么都有。“平、圆、留、重、变、”这五种画法,我都熟用,所画起来,竟然有如神助,慢慢地,有了个大概。
黑的光彩,用得好极了,主次分明,其实,别小看了这墨的用法,不同的调配,是可以产生不同的色彩,深浅不一。
我是学画之人,我看过的画,不下千幅,都有着不同的画法,不同的下笔法,各自的风采,都各不相同,我没有什么派,我只画我喜欢的。
带着些喜意,想像着美丽的天珠,想着那意境,那光线,那颜色,慢慢地画了起来,极点我的技能和画法,我想,把最好的天珠画给他。
连蹲得腰酸了也不自知,等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才发现,我脚已经麻了。
真是笨得可以啊,窗外已经有些轻白之色了,天啊,我竟然,用了整整一晚的时间来画。
就着那清冷的烛火,我眯着眼看天珠,连我都赞叹了,我真不敢相信,是我所画的,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美啊,有些画法,还是那天我看到林珣画树叶,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