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说要替我扛起所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我想,快了,快了。点起了灯笼,我给他打起一把油伞,送他走出那幽暗的花园,再到殷府的大门。
答答的雨,打在伞上,他仰头看了看幽黑如墨的天色:“雨似乎是下得太多了。”
“秦淮四五月总是多雨的。”我轻笑着,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
“初雪,我过二天,得离开秦淮。”
“去哪里呢?”我轻轻地问。
“黄山。”他在回避我。
心里一阵缩痛,我咬着唇,长长地叹着气。
他故作轻快地说:“你看我来了是不是,笨蛋,我是去那里告别一些东西,因为我发现,这样相处,也是挺开心的。”
“上官,真的很难吗?”
“是很难,不过,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我有我的尊严。”他淡淡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上官你,我……”
“笨蛋,说你笨蛋你不承认,难道我真想要嫁给我,然后来弥补,来让你心安,那我呢?你心里有另一个人,对我是不公平的,初雪,你要明白。所以,我得离开一些时间,让自己寻找一些新的东西。”他的声音嘶哑,有些难过。
“上官,我真的很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窝又酸涩了。
“谁不笨,你是,我亦是,有些事,能说得清,想得明的话,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也就是放开了所有的心结了。上官雩,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潇洒一点,秦淮我的是奇女子。”
会的,他一定会遇到的。
我开了门,他说:“倪初雪,走你的路,别在乎别人的眼光,你是你自己,如果失去了你自己,你的光华,那么就没有了。”
“我不知道,所谓的我自己,是什么?”
他笑:“就是你自己,你的快乐。”
我轻淡地扯着笑,想着有一些伤感,点了点头。
“这一次,我们都一起转身走,别回头,再见。”他幽深的眼神看着我,是最后的一种眷恋。
我看着他:“再见,上官雩,会有好遇的。”
奶娘又问我,关于他的事。
我轻淡地笑:“奶娘,他回去了。”
爹爹也一脸的失望:“初雪?”
“爹爹,是我欠他的,我这一世,我还不起了。”
“孩子,别难过,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爹爹安慰着我:“正如我和你娘,也是在秦淮认识的一样,不瞒你说,是你娘那时想寻短见,我跳下水里去救了你娘,你娘长得美,在秦淮也是出名之人,千金难买一笑。我便是无缘相见的。”
我知道,爹爹是正经人,不会去那些花柳之地。
“可是,你娘很美,君子好逑。”他脸上微红:“你娘为报恩嫁与我,当时,是很快乐的,我也没有在乎,你是否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越喜欢她,我便是觉得我越来越在乎了,什么都在乎,然后,开始冷落她,又有了二房,至死我都不知道,我求的是什么?你娘去了之后,也冷落你甚多。”
他叹息着,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些事,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解不开的为什么?
人生中,为什么就有那么多的叹息呢?
想不开,理不清,想还乱。
那就什么也不去想,我还是过着我以前的生活,虽然开心,虽然还是喜欢背着木架子四处去画画,却是多了份沧桑的心态。
爹爹都忙得很,也无暇顾及我了。
水位比往年都还要高,他得四处去查看,让一部分的人,先搬到高处去。
还没有来得及,倾盆大雨在暴风的夹带下,就将那薄弱的房屋吹倒,就连树了连根地拔起来,砸伤了不少人,所幸在秦淮,大多的人都会水,溺水的也不多,就是伤得重。
我提了食盒去那地方找爹爹,他已经三天都没有回来了。
秦淮六月,一时的暴晒,一时的暴风,总是让人受不起,最怕,还是那风,会让受伤的人更多。
远远地,看到了爹爹,我加快脚步上去。
爹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想必,都去帮忙了。朝廷还没有派人来,而这时,总不能不理会,大家都尽着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挡住这些水灾。
水,都要过长堤了,我走在上面都胆战心惊起来,秦淮水里淹死了好多的东西,异味挥散不去。
爹爹见我来,皱起了眉头:“初雪,你快些回去,别来这里。”
“爹爹,我也是秦淮人啊,我会包扎伤口。”我将食盒给爹爹:“我也担心爹爹,你三天都没有回家了。”
他摇头叹气:“这一次水灾较重了。”
“爹爹吃饭,我去帮大夫人包扎,爹爹放心,我真的可以的,我去过边关,在那里,天天就是包扎着小伤的。”
爹爹欣慰地点点头:“去吧,小心点。”
我喜欢投入繁忙的生活中去,我心里的热血,让我不喜欢束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