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阴见多云,秋末的风已吹得人脸生痛,或许是受浓重的悲伤影响。
北城门郊外,聚集了不少老百姓,他们低声轻涰,边走边撒阴纸,缅怀着他们痛失信仰——蓝玉。
我捏紧披着的白斗篷襟口,戴上面纱为了不让人察觉。
蓝玉坟在路上,听说是前天才立的,墓很小,修得匆匆,刚刻好的石碑,上面的黑漆眼下尚未干。
在他的墓前,跪了不少人,有的是站着低垂下头,一位年近五十的大娘,跪在坟墓最前边,捶着自己胸口痛声哭喊着:“蓝将军,您死得好冤啊……您辛辛苦苦为咱们打天下,却落得如此下场,皇天无眼啊……蓝将军,您死得好冤啊……”
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带着家眷一起哭丧:“狡兔死走烹狗——天无眼啊……”
“蓝将军……您一路走好……咱们会永远记得您的血汗功劳,不指望那瞎眼的皇帝,咱们存银子给您造大陵园……让子孙后代铭记您的大恩大德……您不是罪臣,您是咱们的英雄……”
我走近坟墓,站在距离墓碑半丈不到的位置,两眼呆直地看着石碑上写的名字,脑海里闪过跟蓝玉相遇相知的时光……
身体如今只剩下刺骨的冷痛,明明很想放声哭一场,眼睛却似干涸了般,挤不出半滴泪水……
昨晚醒来前的和蓝玉在来生的短暂重逢不似假,只是今生他所遭遇的令我肝肠雨寸。
何时,我和他才能不再被命运愚弄?
何时,才是我和他的太平之日?
白天里为蓝玉哭丧的人交替过两三回,天色渐黑,人们开始散去,我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候在我身旁的镖师几度劝我去休息进食,都听不进去,整整一天我仅喝了些水。
天黑色下后,像我一样,依然守在蓝玉墓前的人尚有十余人,他们一边抽泣一边给蓝玉烧阴钱。
因为人不多,他们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或许早已注意到,只是不便过来与我搭话。
这时,他们终于忍不住,让一个人哭得有些眼肿的大娘过来给我劝话:“姑娘,你不吃不喝的在这里站了一天,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吧,若是病倒便不好了,为蓝将军守灵,固然是好,可你这般,蓝将军在天有灵是不会高兴的。”
大娘的话说得没错,我听完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向大娘,摇头说:“我不饿,多谢大娘关心。”
从今日开始我会为他斋戒诵经四十九天,之后带他的骨灰回他的故乡安葬,从此在武当奉道,终生不嫁,无后,不传艺。
如牛头马面所言,蓝玉生产杀戮无数,罪孽深重,我奉道后为他诵经积德,为他超度,消除孽障……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希望他来生能有个好结果。
即便届时我们重逢,年纪差距极大,甚至无法在一起,亦没关系,只要能够再见已是上天的恩赐。
时间越晚,四周的阴气越重,开始汇聚到蓝玉的墓附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敲打黑匣子叫张大全出来,同时将宝香和楚力从黑符五角星里一并召唤出来。
他们一出来便皱起了眉头,楚力疾手亮出拐杖,提醒道:“把小姐保护好。”
张大全这话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可看他表情却又比哭还难看:“大事不妙啊,看来是前朝的战死的怨魂要来刨坟了。”
宝香不解问:“这些人死了,鬼差不来收吗?”因为她死后就被牛头马面带去了报道。
“战死的怨魂通常比较棘手,鬼差要捉住它们不易,除非阴间出动兵力,但那样捉到的数量亦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在这方面的,阴间仍无办法治得了它们。”听完楚力严厉的解说,我一度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非同寻常。
当年初遇他说的话,从很早已前就已断定是谎言,张大全肯定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是那家伙在这方又格外的守口如瓶。
刚想完,阴风刮起,吹走正在烧的阴钱火灰堆,熄了蜡烛,惊得守灵的大伙慌神:“这风怎个回事?”
“你们有没感觉一下子冷了许多……”
“闹……闹鬼了啊——快跑……”
黑暗里人们被吓得四处逃蹿,候在我身边的保镖提着似要被吹灾的白色枣将灯笼,把我保护在其中,那个叫崔觉的镖师劝我道:“三少夫人,我们快走吧……”
“现在离开墓地范围的话,下场会落得很惨。”我警惕看着四周,给镖师们提醒了句。
四个镖师自然是不懂其中道理,问我:“为何?”
“蓝将军已死,但他的骨灰里依旧煞气极重,鬼魂本就恐怕屠夫此类的人,只要我们在坟墓方圆一丈内,它们不敢轻易靠近。”我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先前本想逃走的人,立即又折返回来,有的直接抱住蓝玉的墓碑。
“真、真有鬼这种东西吗?”一保镖话声有些颤抖地问道。
“有。”我本想说在他们身边就有三只,但考虑到后果,我并未道出口。
“姑姑娘……你们五个,是不是懂驱邪术?”漆黑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