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呀,”蛇女用鼻孔出气,嘲讽地哼了一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个破山沟里捡牛粪呢。读书也不得行,别说考一流的名牌大学离开小山村,就连三流的大专都够呛。”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王晓晓拽着女人的双腿,可怜兮兮地开口,“你说过,这事情只有你我知道,你不会再告诉给第三个人的。”
蛇女根本看不上他,在她的心里,恐怕王晓晓的性命,还比不上悲如草芥的蝼蚁,他只能任由着她宰割,哪能由着他提条件说要求呢。蛇女拖着自己曼妙的身子,朝着里面的屋子走去,那应该是王晓晓的卧室,还没有走近我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鬼气,还有燃烧纸钱留下的烧焦的气味。
我吸了吸鼻尖,把身子往后再挪了挪,我葬身在蛇肚子里,将自己会的经文和咒语从头到尾地念了一遍,不知道是以为我会得不多,每次背起来都结结巴巴,还是蛇女压根不吃这套……
总之,我在它的肚子里,半点法子都没有。
不由得想到了在铁扇公主腹中的孙猴子,同样是进到人肚子里,他可比我洋盘多了。不但能够把人弄得腹痛如绞,还能逼迫铁扇公主把芭蕉扇交出来,由始至终都是他占据着主导的地位……
不像我,我处处受制于人。
当然,我也没法给人家比呀!
蛇女还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总算想起自己还要回答王晓晓的问题,“你说这个女人吗?她现在已经做了我的腹中餐,那自然不可能是别人。我和她是一体的,所以这事情还真没有告诉给第三个人知道。”
她顿了顿,再是继续往下说,“毕竟,再过那么几个小时,我们就会完全融合在一起。我把你吃了,就算厉鬼有千里万里追踪的嗅觉,也闻不出你在什么地方。”
她一边说,一边舔了舔嘴巴,摸索着打开了卧室的灯。
王晓晓的房间她一定经常来,因为她知道灯在什么地方……至于那个出卖我的男人,他面如枯槁地靠在墙上,眼里带着绝望,仿佛已经认命,任由着蛇女去说出那个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虽然蛇女刚才开了灯,可是灯光昏暗微黄,再配合满墙壁贴着的黄符纸、黑狗血,还有空气里弥散着尸体的酸腐味,弄得我肚子反胃,一个劲地抽抽。
我突然意识到,或许不是厉鬼缠上了王晓晓,而是王晓晓在招鬼,是他把厉鬼招来的。
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一小部分人,他们凡是不愿意靠着自己努力,而想着向鬼神求助。他们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把厉鬼招来,然后说出自己的诉求。像是笔仙碟仙之类,亦或者用某种特别的祭祀……
厉鬼的确有办法帮助人实现那些看似遥远的梦想,但它并不是无偿的,相反在这之中,它会谋求极大的利益,逼迫人家破人亡,甚至尸身不全,死了也没有办法投胎。
所以奶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凡事不要强求,得不到就放手。”
蛇女往前走了一步,将手停在我送过来的骨灰盒上,再往里面伸,把里面的一块牌位拿了出来,她伸手轻轻抚摸过面上的一层灰,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好久。“你知道他五年前问我要大富大贵,许了什么彩头给我吗?”
我摇头,我不知道。
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我也不需要知道……
“他许给我的,是他们全家人的性命。”蛇女一语中的,直接说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我错愕地瞪大眼睛,然后听到了一个非常骇人听闻的故事。
五年前,那时候的王晓晓的确如蛇女所说,是一个不安于现状,喜欢白日做梦又不够努力的男人,他游手好闲,和村子里的混混闹在一起。有天他从坟头带回了一块奇奇怪怪的灵牌,当天晚上蛇女就进入到了他的梦里。他问蛇女要了飞黄腾达的美梦,蛇女便让他在当年的六月考上了外地的名牌大学,村里人都说他出息了,父亲还给他准备了一桌好菜招待宾客……
可就在那天,他亲身姐姐游水被淹死了。王晓晓最初以为那只是个意外,可是蛇女告诉他,那是他飞黄腾达的代价,还说以后只要有其他的述求,也可以找她,只是要以至亲之人的性命为代价。
蛇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将嘴角慢慢上扬,以一个轻蔑带着嘲讽的轻笑,静默地看了王晓晓一眼。王晓晓呆愣地看着蛇女,身子缓缓地往下坐,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模样十分可怜。
可我,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倒是硬气,当天晚上就把我的牌位扔了,埋在了他家附近的一棵榕树下,毅然决然地说再也不来找我。可女人都是善变的,男人也会朝令夕改。大学四年他死性不改,旷课、挂科,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到,肯定不能在大城市找份体面的工作,而那些苦力他又看不上,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竟然又把我挖了出来。”
“别……别……别说了。”王晓晓还在最后地哀求,但蛇女非常享受戏弄他的乐趣,一边抬手看着自己又细又长的手指甲,一边优哉游哉地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