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床上陷入到痛苦的乾元,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走还是应该留下。
他救了我,我当然应该留下来照顾他;但是照顾一只危险且对我心怀不轨的厉鬼,我又觉得自己心里的坎是过不去的……
所以,我迈开了左脚想要出去,又犹豫地把它收了回来,还是留在屋子里。
就是一个大写的矛盾!
所以我纠结地在屋子里走进去,走出去,走出去,走进去……
最后,躺在床上的乾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冲着我抱怨说,“小秋,你是被鬼打墙了吗?不然走进走出做什么?你想出去就出去,不要在我的面前晃,你弄得我头疼!”
得,感情我各种纠结,他竟然还不领情了?
“那好,我走了。”他既然都这样说了,省掉我纠结,干脆朝外面走…………
只我还没有来得及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浅唤。
“别走……”
我愣住,声音低沉喑哑,的确和乾元的声音如出一辙,而且杀伤力极大,我只是听他这么一说,便再是没有办法迈开脚步,只能走到一半重新退了回来。
“哎。”我叹了口气,走回到乾元的床边。
他双眼紧闭还在沉睡,我真怀疑刚才那话是自己产生幻听了,不然那个从来在我面前无比恶劣,又是堂堂地府三殿下的家伙,怎么可能用那么低声下气,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声音乞怜。
我不了解他,但知道他应该不能是这幅模样……
没有办法,只能在床边坐下,用手轻轻地戳了乾元一下,“那个,你还好吧?”
“疼……”我保证我刚才一点力气都没有用,但他竟然无意识地呻吟了个,翻了个身,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我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竟然缓缓地,朝着我的这边靠了过来,将头枕在了我的腿边,还拿过我的手抱在怀里。
不是……他受伤我知道,但是受伤到如此抽风,我……我表示城市套路深,我不懂呀!
如果真要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怕只能用欲哭无泪四个字来形容了。他依偎在我的怀里,头在我的腿边蹭了蹭,虽然是无意识,但是的确是在想寻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可我不舒服,我坐立不安!
这还不算,偏偏我还觉得这个时候的乾元像极了一只粘人的小猫咪。我也是手贱,竟然摸了下他的脑袋……
“嗯……”他低低浅唤了声。
吓得我赶忙把手收了回来!那我果然是手贱,不知道有些地方是我摸不得,碰不得的吗?如果等会乾元醒来发现自己是这样躺在我的怀中,怕都不用他开口,我就会身首异处……
这种事情,他又不是做不出来……
不过索性乾元没有醒,只是摸索着用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衣服,他穿着厚厚的外衣,许是觉得这样睡觉不舒服吧……
睡觉是要脱衣服,这没有问题。但是我是女孩子,他脱衣服能不能不要挡着我的面……
可是,我又不能开口阻止他。
所以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把衣服脱掉,露出了结实的胸膛。我发誓自己不想看,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再也没有办法移开眼睛。
他身材好我知道,但我从来不知道他伤得那么重,胸膛上伤口一个连着一个,一处挨着一处,有好几处都已经血肉模糊,露出藏在里面的骨头,不断还有淡蓝色的精魄流出。伤口很多很杂,有被油溅过的灼伤,有被刀刺穿的小洞,还有琵琶骨上一个个小孔……我小时候看过奶奶放在柜子里的小人书,上面图解了十八层地狱的种种刑法,像是上刀山,下油锅之类……
虽然不知道乾元在地府到底经历了上面,但是看这一处连着一处的伤口,就知道蛇女口中的受刑定然不好受。他虽然本事,但走一遭过来从来不能全身而退,得被扒了一层皮!
这还不算,他那时为了对付蛇女,还让我念了大悲咒。放在平时这样的经文或许对他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但是受伤不一样了,他被大悲咒虐得身心俱疲。
我犹记得,他那时说话都在颤抖的唇瓣,还有连站都站不脚……
蛇女说,他是为了我,才在十五日刚刚受刑结束只会就赶回人间,一路风餐露宿,身子不得将养。
“你回来,就是为了我的眼睛吗?”我咬住自己的唇瓣,无奈地轻看了乾元一眼,“那我把这双眼睛还给你,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两讫了?”
我自说自话,也不知道是走心,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乾元却是突然一下坐了起来!
给我吓得,立刻从他的身边弹开,说话也结结巴巴的。“那个,我……我只是随便说说,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乾元只是看了我一眼,身子再次往后面栽了下去。
好吧……看样子他只是因为太疼有了生理反应,但是意识什么的,还是混沌不轻。我也稍微松了口气,将吊在一旁的担心给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