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的下面,是一面容清秀的男人,模样约莫二十七八,目光看向我的时候,没有厉鬼的凶狠,倒是特别温和。
甚至他还双手合十地朝着我拜了拜,在口中念了段经文。
他念诵经文的时候,模样也是祥和平静,周围还有淡淡的佛光洋溢。奶奶曾给我说过,佛经只是工具,得道之人用佛经修身养性,参禅悟道,但佛有心生,只有怀揣一颗虔诚之心,并且始终慈悲,平和念诵经文,才能与它融为一体。那是一个非常高深的境界,我半调子肯定这辈子都达不到,至于奶奶,也说那是她理想的境界。
我皱眉琢磨了圈,那和尚当然死了,生前的修为等等,也足够投胎往生,或者去到他们口中向往的极乐世界。但他因为在人间留有牵挂,故而不愿离开。不过他变成小鬼之后,还是如活着的时候一样诵经礼佛,一心向善,故而滞留人间也没什么不妥。
这种小鬼,有一个统称,叫做僧鬼。
“我说,你到底走不走的?”我因为在琢磨僧鬼的事情,一时不查,没有感觉到乾元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他不耐烦地转身,提醒了我一句。
他一贯没有什么耐心,就幸亏是我,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分分钟要狗带。
在他回头的同时,那诵经礼佛的小鬼,却是悄然不见。
我举着手,本想告诉他那里停了只僧鬼,但小鬼一眨眼便不见了,所以举着手的我,就只剩了个大写的尴尬。
就那感觉,我只能用尴尬两字形容。
乾元也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只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小秋,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你让我看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真觉得乾元在逗我,就这么明显的,他竟然没有看到?
就算鬼僧走了,但鬼气还在吧?
厉鬼不都可以循着鬼气千里万里追踪吗?乾元当然也有这本事,而且我还不止一次见到,所以……
所以他干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没好气地看了乾元眼,之后更是冷冷地回了句,“哪里明明停了个鬼僧,虽然长得慈眉善目,念佛经的时候周围还有淡淡光芒,但到底是厉鬼,我都闻到鬼气了,别说你不知道。”
我气鼓鼓的,鬼僧当然没有什么,他本来就慈悲为怀不会害人,于我不会危险。我生气是乾元明明也知道那里停了个鬼僧,竟然装作不知道。
对此,我很不满意。
乾元吸了吸鼻子,又再往那个方向看了眼。声音都有些不大确定起来,“我并没有看到什么鬼僧,它如果在,我一定能嗅到鬼气。更何况那种小鬼,我看着就看着了,何必瞒着你?”
也是……
可我又不能看错。
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幸亏鬼僧只是小鬼,于我不会构成危险。奶奶也曾感慨过,说自己如果无法渡化成仙的话,大概也会是这幅模样,就活着的时候吃斋念佛,一遍遍诵经渡化;死了也保持初心,不过是再把活着时经历的事情再来一次。
如此,便不再有任何不妥。
我们回到家里,织梦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虽然模样还是挺憔悴,神情有些恍惚,但比昨晚好了许多,看到我们从外面回来,还能饶有兴致地和我们玩笑。“你们这个点出门,难不成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见不得人?
那我当即就急了,直接给到织梦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也是因为你把床占了,我没有办法才出去转了转。”
反正这种锅我肯定不会背,就原封不动地还到织梦那里。幸亏织梦也理会,便是嗯了一声,不在说这个。
不过我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情挺有兴趣的,“你有把鬼影从蔚然的手上弄下来吗?对了,你是怎么做的?”
她就给到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仿佛是再说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还要开口……
“鬼影是我的,就算已经到了他的身上,也会听我的话,我这么一捞,就把它捞了回来。”我都以为织梦不会搭理我,但没有想到他还是给了答案。
只这一句,那是一个相当的敷衍。
就跟什么都没有说,是一模一样的。
知道她不想搭理我,也只能嗯了一声,就当自己听懂了。
更为关键的是,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我得先把电话接了,所以只能把织梦晾在一旁。
电话是三姑打来的,她性格一贯风风火火,也有什么说什么,但在电话里竟有些含含糊糊、结结巴巴。
“小秋,我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帮忙。”三姑的话里充斥着为难,我也隐约感觉到,她要求我的事情,应该稍微有些过分,或者与常理违逆,正在琢磨的时候,三姑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电话那边传来。“小秋,我想拜托你,把张妈的尸体带回去。”
啊?
我怔愣了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三姑就特别艰难地给我解释,“你知道的,我们都希望落叶归根,张妈活着的时候在外面漂泊,死了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