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放心,我们大师一向宅心仁厚,也是常怀菩萨心肠,待他出关之后,定能帮您解答疑惑,为您排忧解难。”小和尚以为我在担心枯木大师什么时候出来,以及他出来之后会不会帮我答疑解惑,他怕我忧心,故是开口劝解。
“好的,谢谢。”谢了小哥哥,却听得吱呀一声,正对我屋子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位两鬓斑驳身穿僧服的男子,他皱眉看了我眼,却将目光一沉,落在小和尚身上。“褚良,这位女施主是?”
伴随着他出来,里面锯木的声音戛然而止。
恩,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大师,您怎么出来了?”褚良小和尚喜出望外,连帮我们介绍,“女施主,这就是您要找的枯木大师,大师,这位女施主找您,说是有些事情想知道。”
他,就是枯木大师吗?
我将信将疑地将他打量了圈,确实眉目和善笑容温良,枯木大师听说我是找他,也是微微皱眉觉得奇怪,不过轻轻点头,“女施主既然有事情找贫僧,那便请进来一叙吧。褚良,你跟着一道进来,顺便给她沏壶热茶。”
可之前大师不是说闭门不见客吗?我皱眉琢磨了圈,那大师还真是有个性,就规矩什么的,说变就变呀。
“好的,那我这去沏茶。”褚良小和尚特别积极,十分羡慕地说。“女施主您运气真好,虽说等上一两日大师也会出关为您答疑解惑,但现在提早了些,岂不是乐事一件。”
恩,他说得对。就我本来打算说自己改日拜访,回去叫上乾元一道。但小和尚这么一堵,瞬间骑虎难下,只能冲他笑笑,表情什么的,也甚是尴尬。就稍微挠了挠脑袋,“那……那就打扰了。”
枯木大师摇头,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道给我,“请进。”
我点头走了进去,房间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四面的墙上都挂着一张张写满经文的画卷,诸如金刚经、法华经之类,都是毛笔字,字迹苍劲有力,笔走游龙,每一笔都特别有锋芒,和我见过的那些名家大作比,并无丝毫逊色。
枯木大师见我目光一直停在那些画轴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只是我一时兴起随意涂涂写写,重点在于经文里的佛性,也请女施主忽略我写时的匠气。”
“不会,大师您写得真好。”我是由衷地感慨,也在心里一个劲地吐槽,如果就大师这样的,还叫做匠气的话,那我的字……
好吧,那都不是字,就是狗刨!
枯木大师摇头,招呼我坐下,他则去到里屋更换衣服,我是不介意这些,但枯木大师却告诉我说,因为要见客所以穿着一定要正式,不能失礼于我。他一再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等他,目送他去了里面的房间。
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那一株开得灿烂的桃花树,只想到它们在我的梦里都变成了一片片飘散零落的花瓣,心里却各种不是滋味,所以……
所以我赶忙起身,想着换个方向坐,只要看不到桃树,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
褚良小和尚已经把热茶端了上来,他先递给了我一杯,又放了杯在枯木大师的位置上,自己捧了杯,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注意力不在茶水上,却盯着角落里的木雕发愣。
褚良小和尚之前给我说过,说大师心灵手巧,会做各种各样的木工活,这里又是大师的房间,所以……
所以这个木雕,也是枯木做的?
小和尚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木雕,却是错愕地张大嘴巴,兀自一下站了起来。
他惊愕地瞪大眼睛,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巨大的木头被中间剖开,做成一个宽宽大大的台面,台面是一个个披着浓重油彩的小鬼,它们有的身子被辗成两段,有的被两只小鬼拉扯,还有的被投入到了个奇奇怪怪的容器当中。这些小鬼都面目狰狞夸张,通体深蓝。
诸如这样小鬼们聚在一起的场景,我这应该是第二次看到了,上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在重庆的酆都城。酆都城里有处非常特别的寺庙,那里祭祀的大多是地府各处的神仙鬼使,像是地藏菩萨、阎王和黑白双煞等等。其中有个小屋,便和我眼前这木雕差不多,据说记录的是地府十殿,小鬼受刑时的场景,兵刃杀伤,大火大热、大寒大冻、大坑大谷一应俱全……
“大师为什么做了这个?”褚良小和尚终于回过神来,只还有些期期艾艾,想不通明明说自己是雕刻佛祖菩萨的大师,为什么在房间里刻了这么多来自地府的魑魅魍魉?
“这个,不好吗?”枯木大师已经从里屋出来了,他换上了更正式的僧服,这么一看,刚才的那件的确有些太随意,难怪他会说穿出来有些不适合见客,要回去换一件。
见我我不讲究,但大师自己讲究呀。
褚良小和尚摇头,“也……也不是不好,只这到底是魑魅魍魉……”他说得特别小心,逐字逐句都非常小心,生怕惹大师不高兴。
我有轻轻咬唇,还是觉得小和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