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能，我七七八八地，是猜到了。只当她嘴里脱口而出那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挺失望的。阿诺浑身带着利刺，如刺猬一般，她悠悠地看了我一眼，戒备着，手里还拿着一块刚刚建起来的石头，我瞅着她的模样，似乎打算对我动粗。

就如果我还要留在原地，她能马上用手里的东西，招呼我。

“你，已经死了，对不对？”我是逼急了，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就把这话扔了出来。安诺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一张脸更是惨白惨白，我以为她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不承认，只没有想到，她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

“对，我死了。”虽然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但瞅着更像是色厉内荏。这幅模样便和刺猬更像了，就表面上带着利刺，尖锐无比，但利刺之下，却有着柔软的内在。

说完之后，她眼角不知觉地落下两滴眼泪。然后非常倔强地擦干了。“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来了？！还有你那本事得不行的奶奶，她是不是也知道？”

魑魅魍魉遇到奶奶，从来无所遁形，更何况她的附身并不高明，我之前是因为没有开鬼眼，也没有往这方面想，所以让她糊弄过去了。现在一开鬼眼，才知道她附身之拙劣，不说奶奶，一般的走阴人，十有八九都看得出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她从我的眼里得到了答案，眼眸再是微微地黯淡下来，冲我轻轻摇头。“所以，你是来收我的？”

我突然能理解，她那时候为什么会对奶奶有那么深的敌意，不是任性不讲道理，而是因为她怕自己在奶奶面前露陷，想着激怒奶奶，把她赶走。却不曾想奶奶没有上当，她一眼就看出了安诺的不同。

“你先冷静下。”我稍微地安抚了句，“所以你回来，是来参加老爷子的葬礼？”

“不。”安诺打断我，气势汹汹的，“你既然看出了我是鬼，怎么没有看出老爷子是鬼呢？他根本不是我们安家的老爷子，他从五年前就不是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些年都在国外求学生活？你以为他是为了让我生活得更好送我出去吗？不是，他就是怕我留在他的身边，露了马脚！”

她朝我吼道，也不管我听懂没有听懂，干脆地把过去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安诺从小是和老爷子相依为命的，老爷子之前害了场重病，眼看着就要杀手人寰。安诺舍不得，就每天哭每天哭，还要去庙里祈祷，请求老爷子的病情可以好转，但到底回天乏术，老爷子病得更重了，所有的医生都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告诉安诺可以准备后事了。

“我那时候绝望极了，想着如果老爷子真得走了，我……我也会走的，我过去陪着他。”她一边说，一边抽泣，眼泪肆意流下。“可就在我已经放弃的时候，他的身体却是突然好转起来，一下子精气神都回来了，还能下地走路了。我以为是神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把老爷子还给我了。我高些了好久，直到……”

她停了好久，似乎在想要怎么措辞，抽泣着，那模样特别憔悴，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你不知道吧，我有一双可以看到鬼的眼睛，这双眼睛折磨了我很久很久，小时候每每被恶鬼纠缠，老爷子都会劝我，会抱着我哄我睡觉。他身子好了之后，我偶尔也会做噩梦，可是他再也不抱我了。我当时并没有多想，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正在换衣服的他。我看到一抹鬼影从老爷子的身子里钻了出来，说嫌这身子太累赘，太麻烦……”

“他有说，如果能选的话，他宁可是一副健康的身体，而不是一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身子。还说这身子不行，只怕用不到三五年，又得找一副新的。”

她身子再抽泣了下。“我被吓坏了，也没有勇气问他真相到底是怎样，总之我怕他怕得不行，他渐渐地也发现了我的反常，大抵是怕自己露陷，所以送我去了国外。”

这个故事，我猜中了结尾，没有猜中开头。

“所以，我是巴不得他死的，只有他死了，老爷子的身子才能真正的入土为安。虽然我没有办法接受他已经死了，但我更无法接受，有只恶鬼附身在了他的身上，用他的身子为非作歹！所以当大哥找到我说，说老爷子身子不好，让我从国外飞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甚至是狂喜的，因为，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身子颤抖得厉害，虽然是在笑，但是笑容夹杂着眼泪，我轻轻一瞥，更觉得她的笑容，心酸而疼痛。

我也有些心疼。

不自觉地，把奶奶给我的骨扇往袖子里再藏了藏。我很想回去问问奶奶，就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比如把安诺藏起来，不让平远找到，这样一来，他不也没有了身子可以用吗？

就她，不一定要牺牲这么多。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安诺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反正她也没有必要在我的面前，再做遮遮掩掩。我犹豫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我七七八八地，都猜到了。

“我在来得路上，遇到了车祸。”安诺苦涩地笑了笑。“可是吧，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