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迎我们的大和尚法号田若,我跟着织梦,一起尊称他一声田若大师。老实说田若大师虽然看上去只五十多岁,但头发花白,身子干瘦得厉害,还有厚重的黑眼圈,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出家人有些不大一样。他把我领到屋子里,果然如他所说,已经给我们备下了丰富的菜肴,虽然都是些青菜土豆之类的素菜,但色香味俱全,我饥肠辘辘,吃得尽兴。
“谢谢。”我和织梦双手合十,乃是恭敬地同他说了句谢谢,然后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田若大师在旁边同我汇报。“交流会是在三天后,就在我们寒山寺的塔上,届时附近的寺庙都会派专人过来。情况我这儿和织梦小姐说过了。宣言佛法的同时,还会商讨下如何处理可能到来的恶鬼,您是覃奶奶的孙女,到时拜托了。”
我以手扶额,因为之前织梦给我说过,我这多多少少,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过还是有些头疼。
“这个,我们先放放吧。”我有些心虚,稍微地挠了挠面颊,“我知道这边的寺庙,对于所有的僧侣,都会特别地登记在册。我想借花名册看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我之前听织梦说过,赣州这边的佛道两家都挺有组织的,会有花名册,然后每一个僧侣,哪怕是刚进来三五天的,都会在上面落名字。我们要查雷诺,就得从这地方下手。
田若大师一脸迷茫,甚是疑惑。只皱眉冲我摇头。“花名册没问题,这边已经备下,不过我这多嘴问一句,您要花名册做什么?”大抵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他犹豫着,再往后补充一句。
“亦或者,还有什么是可以帮忙的?”
他问得小心,生怕触碰到什么点,惹我不高兴了。幸亏我之前已经和织梦合计过,还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轻轻摇头,讪笑补充。“织梦给我说,你们这次佛法宣讲,还需讨论如何对付厉鬼。您应该听说过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翻花名册,不过是想找寻那解铃的人。如此,而已。”
田若大师恍然大悟,出家人就是单纯,我把话说成这样,自己都觉得荒诞神奇,只不想他竟然相信了,告诉我花名册每个寺庙都有一本,他这就找人去收集回来,让我别慌,晚上亲自送到我客房。
“那,劳烦了。”有花名册我们找人方便些。我也是真心实意地,给他说了谢谢,只不过却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幸亏我不是出家人,还能稍微地绷着……
饭后,田若大师带着我们去了客房,因为是女眷,和一般僧侣住在一起不方便,所以安排的是东厢,挨着的是念诵经文的佛堂。我们穿过的时候,正好响起一阵阵诵经礼佛的声音。
佛经熏陶人心,平静心绪。织梦稍微听了一段,有轻轻地冲田若摇头。佛经我虽然也会,但堪堪和织梦比,我至多一门外汉,硬是没有听出其中的玄妙,我拿不定主意,只能硬撑着装已经洞悉其中乾坤的模样,实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织梦。
来之前我和织梦合计过,虽然奶奶的名字很好用,提到覃朝雨,大家都会特别尊重,但到底奶奶不在,他们对我们的尊重,能够保有几分就不好说了。所以需要稍微地露一手,得给个下马威如此。
“女施主,怎么了?”田若大师很会察言观色,很快觉察出织梦的反常。织梦轻轻摇头,皱眉解释道。“佛经朗朗入耳,确实可以陶冶情操,然则他们心绪不平,藏着其他事情,故而佛经听着,略有瑕疵。”
我怔怔看着织梦,我怎么没听出来……
田若也觉得纳闷,不过迟疑疑惑看我,犹豫不决,他想听听我的意见。我盘算着,肯定要在这时给织梦撑腰,于是干脆点头。“是的,我也听出来了。出家人最讲究心中无物,没有杂念,如果念佛经都不专心,是否表示向佛求佛之心,也不见得虔诚?”
我彻底把田若大师给唬住了,他听得一愣一愣。也是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念经声依旧,和之前一样,田若突然变了表情,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捉了个僧侣出来,二话不说地,直接将他摔在地上。
那人我瞅着也差不多四十出头,年纪和田若差不多,但畏畏缩缩,跪在地上,怕得厉害。
虽然年纪差不多,但只用一眼,高下立断。
小僧人只畏畏缩缩地落在地上,赔着小心打量了田若大师一眼,我瞥着他的模样,真快哭了样。不过还是多嘴多问了句。“师傅,您这是?”
“你念经都不虔诚,也别叫我师傅,我都觉得丢人。”田若轻轻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开口。“罢了,你先把两位贵客带回房中,再去面壁思过。等什么时候能够潜心修佛,什么时候再进佛堂吧。”
田若之前于我和织梦,倒是和颜悦色,我以为他脾气好,没想到对不听话的徒弟,也相当严厉。小僧被训得面子全无,失望沮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畏畏缩缩地冲我们笑笑,“那个,这边请,这边请。”
“我也跟着一道过去,还有事情没有叮嘱。”我看田若还是跟着我们走,犹豫地回头多看了他一眼,他稍微地解释了句,我迟疑点头,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