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安静地只有她的呼吸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由在心里问：那么憔悴的人，真的是她吗？

摇了摇头，看着那些验孕纸上的两条杠，她嘲讽地笑了。

从浴室走出来，她一步一顿，好不容易才走到床沿边。

坐下，抱着双腿，想哭，却又不甘心自己那么软弱。

现在她首要解决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她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稍微聪明点儿的做法，就是趁着孩子还小，赶紧去医院做人流吧？

想是这么想，但有些决定，并不是想好就能做的。

在她肚子里的，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

如果母亲还在世，会让她怎么选择？

她是该将孩子生下来，还是将孩子流掉？

不对！

她只不过是用验孕纸测试了下而已，她得去医院复查才行啊！

毕竟，试纸也不是完全正确。

想着，顾雨薇立即洗把脸，怀揣着那一丁点儿希冀，再次赶到医院，约了个b超检查，就排队等着。

四下看了看，周围有好多孕妇，大家都穿着宽松的大衣，平底鞋，没有化妆的脸上露着喜悦的笑，很美。

顾雨薇不由也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怀孕的情况下，孩子竟然来了！

心里酸酸的、苦苦的，她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孩子，她却……不能要。

排在顾雨薇后面的是一对母女，母亲模样的人一直在小声数落：“你说你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就找了那么个男人？当初要死要活的非得跟着他，现在好了，你都怀孕六个月了，他天天出去乱搞，还要跟你离婚！你快点儿给我把孩子引产，别给我们家丢人！”

“妈。”女孩很瘦，看起来很娇弱，但眉宇之间却透着淡淡地坚定，“我的孩子都要出生了，我不会因为他爸爸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剥夺他出生的机会。他是我的孩子！”

“你不引产？”女孩的母亲瞪圆了眼睛，“你还准备一个人带大孩子？你今后的生活还要不要了？”

“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依旧有今后的生活。”女孩轻声，“妈，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这个孩子，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他！”

看着女孩那有几分悲伤，有几分落寞却又自信满满的表情，顾雨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下。

女孩的母亲躲到一旁去抹眼泪，女孩的眼眶也红了。

顾雨薇不由递上一张纸，轻声：“可能我的问题有些突兀，但是，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做人流。所以想问问你，当单身母亲，你……不怕吗？”

女孩看着顾雨薇，犹豫了会儿，再哽咽着说：“反正我对爱情已经没有什么奢求了，留个孩子，好好照顾他，管他的父亲是谁，毕竟他是我的孩子啊！”

“可是……今后会有很多麻烦。”顾雨薇咬唇，眼眸里流窜着深深地不安，“万一，等孩子大了，孩子的父亲又来抢人呢？”

“人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难道，把孩子流掉，就没有别的麻烦了？”女孩小声反问，“在现在这个社会，人流已经成为一个很普通的事情，好像女人的人生都要有一次人流经历才会完美似的。但是，我不想。”

女孩看着那已经隆起来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平淡却又幸福的笑容，“从我怀上他的那天起，我对他就有责任，你现在还没法感受到你和孩子心连心的感觉，如果你感受到了，你就不会想放弃。只要他好，吃再多的苦都愿意。”

顾雨薇看着女孩，还准备继续说什么，听护士喊她的名字，让她去做b超。

“你会幸福的！”顾雨薇轻声，“加油！”

说着，她就走到b超室去。

躺在床上，顾雨薇偏头就能看见那个显示频幕上她肚子里的一切。

虽然她看不懂，但心不自觉的提到嗓子口，是紧张，是激动，是害怕。

盯着频幕，眼睛一眨不眨的。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她充满了好奇和担心。

“孩子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天了，在这个位子，发育得很好。”医生是恭喜的语气，“不过，你这个准妈妈有点儿不称职。黑眼圈那么重，又那么瘦，孩子再大点儿，可能会导致营养不良。”

“医生。”顾雨薇的眼里闪过浓浓地什么，“我……我是想……”

“怎么？”医生问。

“这个孩子……我……可能不要。”顾雨薇的声音很轻很轻，“能帮我安排人流手术吗？”

“人流在楼下。”医生瞬间就没了好的语气，将b超单递给顾雨薇，就喊下一位。

顾雨薇站在原地，看着b朝单上标注出来的那个小圆圈。

那，就是她的孩子啊？

好小呢！

而她，马上就要剥夺他活下来的机会……

咬紧牙关，顾雨薇将b超单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心里没有一个最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