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楚琉光猛地一声惊呼蓦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上的冷汗,连带着几缕被打湿的发丝,黏在一张面色惨白的小脸上。
“郡主这是怎么了,可是又梦魇了?”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关切之声,楚琉光睁开眼,就看见曹嬷嬷撩开绣床的帷幔,端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参茶。
看清来人是谁后,她才安下心,逐渐清醒,“姑姑别担心,我无碍的。”
在曹嬷嬷的服侍下,楚琉光倚在绣床上,喝下了半杯参茶,便摇头推开了。
这屋子的摆设,还是她未出嫁前时的模样,绣着青翠竹叶的薄纱帷幔,依旧素洁清雅。斑驳细碎的阳光,穿过雕有精美图案的木窗缝隙,在地面上投射出点点光影,窗子旁的一个玉制的香塔中正焚着一支月桂香,清甜的烟雾氤氲飘出,慢慢的潜进屋内的每个角落。
几天前,从楚琉光睁眼的那一刻起,居然发现自己身处在母家,一切环境事物都还停留在她十一岁的时候。至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又回到了从前,仿佛那铭记在脑海中的所有痛苦与忿恨,都只是一场噩梦。
楚琉光勾起唇角,一抹无声的冷笑从旁划过,“呵,重生吗?”
无论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回想起前世她识人不清,认贼做母,听信小人谗言,害的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命丧黄泉。
自己苦心经营视若良缘的婚姻,到头来只是别人精心策划出的一场阴谋,怀胎数次都无故流产,想不到那迫害她的真凶竟是待如姐妹的闺中密友白柔玉。
这一切都是她楚琉光亲手造成的,还能怪谁?
她八岁那年,在去城郊陵园祭拜娘亲的路上,遇到几个歹人,那些人见赶路的人家车马华丽富贵,便心生贪婪。楚琉光随身带着的下人不过几个,且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眼看自己就要陷入危难,正巧被返京任职的漕运副都统白为胜所救。
那白为胜有个嫡出的女儿叫白柔玉,也在随行的队伍之中,许是怕楚琉光因为先前的事害怕,白为胜特地招来自己的女儿,同她共乘一辆马车。
白柔玉本就能言会道,心思灵巧,不过一会功夫,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本是一段心惊胆颤的路程,也在二人马车传出的欢声笑语下显得不再那么沉重。就这样,楚琉光同白柔玉结为了手帕之交。
一年后,朝廷上新政推行,白家很快被查出贪污受贿,私铸钱币等数项谋逆的大罪,黎皇大怒,下命处死白氏宗族内所有男丁,女眷一律贬为奴籍收押于奴役司内,无限风光的白氏一族就此陨灭。
闺中好友家道突变,没日没夜的在怒意司那苦寒之地遭罪,楚琉光岂能坐视不理?于是她不顾自己父亲的数次阻拦,执意进宫苦苦央求她那高高在上,手握杀伐大权皇帝舅舅,只盼着能赦免白柔玉救她出来。
黎皇黎南渊和楚琉光的母亲凤岚郡主黎霜本是表兄妹,黎霜自幼同这个表兄的关系是极好的,黎皇能如此顺利的荣登大宝,有的不单是贤德之能,若无黎霜的母家安炀王在背后的支持,恐怕还要在几经波折。念在对安炀王一家子的恩情,黎皇无奈的下了道旨意,撤去白柔玉的奴籍,贬为庶人。
楚琉光觉得能救白柔玉脱离那苦海就是万幸了,她欢天喜地的把白柔玉从奴役司接了回来,吃穿用度事无巨细,不知道人的还以为楚府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位嫡小姐呢。
白柔玉高枕无忧的在楚府里度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她年长楚琉光一岁,这及荓之龄早已过了。只因她是罪臣之女,身份尴尬,年过十六却还无人说媒问亲,府中逐渐流言四起,说她乃是不祥之人。
楚琉光为此棒杀了不少乱嚼舌根的家奴,到她谈婚论嫁时,更是怕娘家之人怠慢了白柔玉,在曹嬷嬷百般劝说下,楚琉光都充耳不闻,毅然决然的带着白柔玉一起嫁入夫家。
可是有些人偏偏这样以怨报德,纵然她掏尽心肺,那人也不满意,多次下药致使她腹中的胎儿无一存活,引诱她那好色成性的丈夫王宇轩,教唆他去侵吞自己娘家资产。
楚琉光的身子早就被那些虎狼之药过度作践,整个人都废了,她看着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在自己面前缠绵恩爱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们的肉,啃他们的骨。
终是一日,她活着再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白柔玉端着一碗药汁,妖娆得意的走到她跟前,她无力抵抗,滚烫的药汁顺着她被撬开的嘴灌进了喉咙,灼伤了她的嗓子也灼伤了她的心。
药力很快发作了,黑色的血液不断从楚琉光的口鼻流出,忍受着非人的疼痛,她艰难的抬起头,双目悲愤的望向站在床边昔日姐妹。
“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