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光眼底闪过一抹带有痛惜的无奈,“能在宫中降生的孩子,注定会享有用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相对而言,也自然要经受着寻常人家不会经历的磨难。”
这些杨妃也十分清楚,但此刻她心中尚存着另外一个困惑,“刚刚光儿说,这碗药中的伤胎药量要比平时多出许多?”
楚琉光点了下头道:“确实如此,估计那下药之人是想要连我一起算计在内。要是我与您一同用膳,娘娘您突然出了什么意外,恰巧我又精通医理,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我再怎样出手施救,娘娘的龙胎都不会包住,而我也就难辞其咎了。”
杨妃仍是疑惑不解,“既是那人知晓你精通医理,有为何要在你面前下药,难道就不怕会被你察觉出吗?”
楚琉光唇角扬起一抹讽刺,“想必那下药的人也是以为,光儿不过是区区一介养在深闺的女子,每天顶多会做做女红,想一些女儿家的心事,即便懂得些医术,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再加上这些药的用量微乎其微,多下了数倍,一般的太医也不见得可以闻出来,何况是光儿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女。但那人料不到的是,光儿自打接触医理后,便对每种药材的气味都极其敏感,是以一碗药里到底添加了什么,仅需一闻就能得知。”
杨妃闻之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光儿又救了本宫与腹中的孩儿一命。”
楚琉光豪不在意道:“娘娘言重了,这谈不上是什么救不救的,孩子本来就是单纯无辜的,他们没有任何过错,不应该无端的惨遭毒手。”
这一番话直戳进楚琉光心中的痛楚,虽说她前世失去的那些孩子,再也无法回来了,可她在对天发誓,日后若是得了机会,定然会去挽救每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权当是为前世与自己无缘的那些孩子祈福了。
杨妃淡然轻笑,“别看光儿你年岁不大,对这些事情倒是看的清楚。”
被冷落许久的黎梦,在一旁杵着下巴,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不满,来回扫着楚琉光与杨妃。
“哼,母妃就只知道和光儿姐姐说话,都快要把梦儿忘了。”
楚琉光瞧着黎梦那副气鼓鼓的模样,噗哧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有咱们梦公主这么一个活脱脱的小仙女在,谁敢把你给忘了啊。”
黎梦甜甜一笑,歪着个小脑袋,转向另一侧的杨妃,“既然有人想要暗害母妃腹中的弟弟,那为什么不赶快禀告父皇,早些彻查此事?可惯不能再给歹人有了下手的机会。”
杨妃怅然若失道:“梦儿你还不懂,母妃的一切吃穿用度,已经是格外细致的了,为的就是防着会被人钻了什么空子。可纵然这般,还是未能将其避免。看来那下药的人也是经过严密部署过的,恐怕母妃也找不出什么证据。”
楚琉光听着韩玉凝如此口吻,面上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意味莫名的笑意,“听娘娘的意思,怕是已然想到了这下药之人会是谁了吧?”
杨妃不太确定的犹豫道:“是猜出何人所为,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没有把握也便是等同于知晓了,以娘娘的聪慧必然不会在给她第二次下手的机会。”楚琉光的眼光扫过杨妃的腹部,缓缓说道:“娘娘素日心地善良,恩怨分明,但是娘娘也需谨记,有些人不是给她点教训就能从此善罢甘休的。俗话说斩草要除根,方可一劳永逸,您莫要因为一时的心善,而得到会令自己终身悔恨的结果。”
楚琉光的一段话语,说的简直是字字珠玑,毫不客气的指出了杨妃的弱点。
杨妃眸光一暗,深知楚琉光说的没错,许是她一直被庶出的身份拘着,在为人处事方面,也始终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甚至别人已经招犯了她,只要对方做得不很过分,她也会选择不了了之。
可是如今楚琉光的话,却是彻彻底底的点醒了她,若是真的因为她的一时之仁,而给自己惹来巨大的祸患,那么她这一生都会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
杨妃望着楚琉光,当真有一种白活了这么多年的感觉,对待一切事物竟还没有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看的透彻。此时的她已然不会光把楚琉光当作一个晚辈来疼爱,因为杨妃发现,楚琉光身上的睿智独到,正是值得她学习之处。
“光儿的话,本宫定会牢牢谨记。”说罢,杨妃一指桌上的菜肴,“为了操心本宫的安危,都误了光儿用膳,快赶紧吃吧,免得菜一凉就影响了味道。”
楚琉光轻点着头,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深处皇宫内的楚琉光,正在安安稳稳的呆在寒月宫中,而皇城之外的锦华楼暗阁里,黎倾琰却也并未闲着。
“启禀主子,已经跟那边的人联络上了,计划可以随时进行。”宿骞抱拳禀报道。
黎倾琰面无表情的坐在太师椅上,眼中划过一抹胜券在握,“开始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