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眸子一一扫过七位掌座,当触及到韩渊然等四人之时,莫崖冲喉头蠕动了一下,双目微微的收缩,脸上唏嘘感慨交错纵横。
“渊然,爱徒身死,山门飞来横祸……若叫老夫是你,定然也怒发冲冠。可,天极宗屹立至今,凭的就是上下一心。今日,若你推诿辞去这掌座之职,于陀罗峰弟子而言,损失一位至亲至敬师尊。于天极宗而言,无异斩去一只臂膀……”
“此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老夫不愿见到。答应我,一切事情,交与老夫处置……今日之举,就当从没发生过,如何?”
虚幻的手掌搭在韩渊然肩上,一团浑厚精元在莫崖冲指间徐徐跳跃。刚一红着眼圈迎上老祖劝慰的眼神,韩渊然便感觉到浑身充斥了一股暖洋洋的舒泰,灵识内视之下,一身由于过激举动而产生的内伤,已然恢复如初。
见韩渊然仍然眼神纠结,时有愤慨流出,莫崖冲摇头淡笑,又是三团磅礴能量飞离而去,直奔吴秋生等三人。
“渊然,有老夫在,陀罗峰的公道,定能讨回来……你座下三位长老忠肝义胆,自此之后,仍可伴你左右……这些,够了么?”
够了么?
莫崖冲再问韩渊然,韩渊然,也同样在问自己。
事已至此,够不够又能如何?
眼下七位徒弟伤势已愈,修为资格恢复,他与三位长老的闹殿罪责,也已被老祖赦免……虽不清楚老祖为何会在此时出现,但他的做法,却全部是向着陀罗峰这边。
不为别的,就不辜负老祖这番情意,他也怕是离不了天极宗了……
念及此处,他眼神中充满惆怅,抱拳向老祖投下一个复杂的眼神,旋即退到三位长老同列,默不作声。
“希望,老祖能还秦锋一个公道……”
目视着慈祥和蔼的老祖,韩渊然内心淡淡的道。
见韩渊然等四人尽皆让步,莫崖冲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可这种笑容并未持续多久,在语晴吴念的啜泣之声传入耳中之后,在他目中,赫然产生了两团不容置疑的威严光芒!
与此同时,一声声肃穆庄严的话语,脱口而出。
“仙籍阁开启,本是我宗天大的造化,奈何人心不古,明争暗斗之下酿就千古祸灾。上有长老掌座不明是非,下有邪恶之徒颠倒黑白……哀兮,叹兮!”
“今,陀罗峰门风受辱,弟子蒙冤待雪,若我天极宗不称职恶徒肃清法纪,岂非寒了芸芸众生归属爱戴之心?”
“阁中一层,秦锋重情重义,为夺回该有之物,不惜受尽冤屈,不惜耗尽修为之力,斥妙清,斗恶人,顶天立地,乃为宗门天骄。含冤入得二层,不计前嫌,危急关头拯救吴念语晴二人性命,实乃大义之举,当得人杰之名!”
“到后来,破骨肉以求血,洒火人以救命,舍生取义,不负仁爱。残身弥留之际,为报宗门哺育之恩,拼死开启宗门传送大阵……如此种种,他非翘楚,谁又翘楚?”
“更不谈,得遇老夫后,临危受命,以德报怨,悍不畏死勇斗火蝠妖灵,以求宗门避祸!”
“他虽羸弱,却敢投身火炉,受尽万火焚心之痛。他虽虚靡,却还时刻惦记师门兄弟冤屈。三日前,老夫允诺他,无论生死,无论是否炼化妖灵,他的夙愿,老夫都将替他达成!”
话说到这,莫崖冲身形佝偻似立时烟消云散,目中眼泪悄然滴落,满心都是遗憾悲怆。黯然神伤之际,眼前不觉又闪现出秦锋纵身一跃入火海的壮举。一时间,五内俱焚……
“他是我天极宗的荣耀,是我天极宗的英雄!无他,无众生,无他,无传承!今日,老夫为他正名!”
落寞的语气感染四方,他满面悲戚,声虽不高,但足以字字惊心。
语毕,满场已是萧瑟凄凉。
“老夫七绝命魂阵本该三日散功,但因有了秦锋奋身牺牲,故而延迟崩溃。火灵虽未镇压炼化,但为宗门赢来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而今,老夫宣布,追封秦锋为天荣弟子,死后礼节与历代掌门同光!其灵府既然被烧,那现在,老夫便将千年前用于修身的一处山谷作为他的殒身之地。自此之后,他为琼霄谷谷主,世世代代受天极宗尊崇!”
……
却在天极宗宗门脚下,一处旷远平原上,一只八边形蓝光大阵法纹滔滔,正有十数道灵兽鸣叫之音幽幽传荡。
微风的吹拂下,法阵的幽光更显神秘莫测,啸啸风刃剥离而出,带起平地一阵狂暴旋风。当得一团红艳光雾袅袅升腾,一朵曼妙芬芳的曼陀罗花,骤然绽开片片花瓣,翩翩然落在了地面之上。
沁鼻的芬芳荡涤四方,惹人迷醉,袅娜轻盈的彩蝶舞动,美不胜收。
不多时,随着花瓣的完全开放,自那亭亭玉立的花蕊之上,便幽幽走下了一位雍容大气的中年妇人。此人头插红色芍药金步摇,身着牡丹芙蓉百褶袍,一颦一笑,虽无惊心动魄的美感,但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发做凌云髻,琼鼻杏眼,鹅蛋脸庞,眉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