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逼迫自己,尤其是邢邵辰森冷入骨的眸子,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直直地射入他的心里,他不敢抬头看他的目光,不敢看安昌愤怒的眼神,只能哀哀地伏下身子,逼迫自己说出心里话,“公主于奴才,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尽管奴才在入宫前就已经暗恋公主,可碍于身份,一直不敢明言。可公主曾经三番五次地表示,她并不想嫁给朝中这群所谓的青年才俊,她曾说道,与其与这群纨绔子在一起,不如跟随奴才私奔!奴才一想到公主若是真在这群人里找了驸马,将来必定痛苦终生。于是奴才斗胆,凭借当年与世子殿下的一点点交情,以性命央求世子殿下带奴才进殿陈述!皇上,奴才该死!请皇上处罚奴才!”
他重重磕头,浑身瑟瑟发抖。
安昌脸色苍白地看向邢邵辰,他怎可如此心狠手辣,如此绝情决意?
共工这番话,将她彻底地逼入了死路!
即便她对朝中这群子弟毫无好感,可她仍旧是高贵美丽的公主,心仪她的青年才俊还是大有人才,也足以满足她的虚荣心。
虽不喜欢那群男人,可谁不喜欢自己身后多几个裙下之臣?
然而共工此时这么一说,无异于戳穿了自己对这群男人的鄙夷,对皇命的抵触,甚至是与一个太监有私情之嫌!
果然,皇帝脸色阴沉得很,抿着唇,目光微微垂下,一脸的不悦。
“皇上!我冤枉啊!”她慌乱地跪下,扯着皇帝的衣袖,满脸泪水,“这一切都是这个奴才的臆想!完全都是他在胡说八道!请皇上明察!”
邢邵辰神色冷冽,安静地站在大殿之上,明明是他惹出的祸端,可他却冷静得仿佛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皇帝微微蹙眉,瞥了一眼底下神色各异的各家公子,有些烦躁地挥了挥衣袖,“罢了罢了,把这个太监拖下去重重打上五十大板!”
共工身子一颤,怔怔地抬起头看向安昌,从头到尾,她的目光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神色一黯,沉默地转过头,被押送着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漆黑,他沉默地跪下来,被人按在板凳上,耳畔隐约传来老太监的叹息,“唉,你这是何必呢。”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抓紧了板凳,忍受着棍棒的疼痛,与其说是自找麻烦,不如说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既然邢邵辰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他也想勇敢地去试试,在这么多人面前,大胆地告诉她,他爱她,他以为会感动她,可他没想到,最终感动的只是自己。
外面传来的板子声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安昌的心扉,令她痛苦不堪,她咬着牙,忽然冲出去,跪在皇帝面前,含泪说道:“皇兄!恳请皇兄赐婚!”
到了此刻,她只求自己能够平安自保,安然离开皇宫,不再奢求嫁给邢邵辰。
“哦,不知道皇妹看上哪家公子了?”兴许是被刚刚的事情搅得兴致全完,皇帝微微撩起眼皮子,语气明显没了之前的热络。
安昌咬了咬牙,缓缓抬起头,指向一旁的徐长安,“徐公子才华横溢,为人正直,驸马人选就是他了!”
徐长安愣了一下,脸上毫无喜色,呆在当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昌选他自然是出于徐家在朝中的分量考虑,皇帝对太史令一家还是十分看重的,再加上这位徐长安一看就是个容易被操控的主儿,即便嫁给了他,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徐长安悻悻然在父亲的推搡下,不情不愿地走出来,谢主隆恩。
刚刚安昌公主被太监表白那一幕已经让他心里颇为不舒服,此刻期盼的结果出现了,他反而觉得索然无味。
王太傅一脸失望,没想到安昌选择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儿子,倒是王麟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一副逃离大劫的模样。
一场闹剧匆匆结束,驸马人选既然选定,亲事自然另议。
宴会已散,邢邵辰缓缓走出大殿,身后缓缓跟出一个人来。
“世子殿下!且慢!”王麟一瘸一拐,脚步匆匆地赶到。
一身飘逸的白衣瞬间停住,他淡淡回眸,神色冷冽,“何事?”
王麟犹豫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刚刚在大殿上,在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在下怀疑,世子妃的死有蹊跷……”
“你为何关心此事?”他微微蹙眉,眸光如鹰。
王麟忐忑不安地低下头,“我只是……只是觉得,一个好人不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他满头大汗,心虚地抓紧自己的衣袖,直到眼前那人缓缓离去,才敢抬头看向他孤独冷漠的背影。
是这样吗?他喃喃问自己,真的只是为了伸张正义吗?还是……为了他心底那抹隐秘的情愫?
也许没人知道,他与那位香消玉殒于大火中的世子妃并非不相识。
人人都说她纨绔骄横,却没人知道,她温柔可爱的一面,在嫁给邢邵辰之前,早已被他知晓。
那时候,她还是六扇门的捕快,而他,是王家深居简出的公子。
直到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