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吃饭了。”君紫平静地看着他,“昨日你就没吃。”
“不必了。”他翻阅着桌上的折子,眸光未抬,“我批阅奏折时不喜有人打扰。出去。”
书房里的氛围冰冷而又疏离,她心中有些难受,端着托盘走到他身边,“就算再忙,也应当先把东西吃了。你若是不吃,下人们又该受罚了。”
邢邵辰终于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他盯着眼前的食物,有些厌倦地别过脸,“又是这几样菜,厨房里的厨子该罚了。”
君紫抿了抿唇,端起饭菜转身出了房门,就在邢邵辰以为她不会回来的时候,门开了,她重新端着几碟小菜走进来,搁在了桌上。
“我亲自做的,你尝尝,也许与你从前吃过的会不一样。”
果然是很新鲜的几道小菜,他瞥了一眼,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脸色一僵,随即默不作声地低头用餐,即便他姿势优雅,也仍旧在短短的时间内把饭菜吃光了。
君紫满意地托着下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味道好吗?”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事的?”
“在村子里跟乡亲们学的,刚开始,什么都不会,慢慢也就习惯了。”她低头笑了笑,如今那些苦日子现在想来,也不算苦,反倒有几分舒心。
邢邵辰看出了她脸上的怀念,心里微微一痛,把她囚禁在府里,对她来说,也许是笼中鸟的待遇吧?
“你若是想念他们,我就把他们都接来这里陪你。”他又说。
空气忽然凝固起来,她低下头,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他们都被人害死了。”脑海中闪过王大头,王二丫那些可亲可敬的面容,她的心情越发低沉起来。
邢邵辰没有再问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盈盈眸光正对着他的的唇,毫无预警的,他吻了上去,轻柔而又珍重。
“阿紫,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宫。
太监们消沉地瘫坐在台阶上玩游戏,阴沉沉的天色偶尔刮过几阵妖风,帘子窸窸窣窣的飘荡着,偶尔露出里面皇帝纵情的呻吟声,太监们早已习惯了,纷纷当做听不到,继续懒洋洋的玩耍。
一声惨叫过后,一个人被皇帝从床榻上踢了下来,从帘子里滚下来了台阶。
太监们急得匆匆追上去,把面容清秀的男人扶起来,重新丢进了帘子里,像丢进猪圈里的食物一样,他们十分淡定。
又是几声持续加大的声音之后,皇帝瘫软在了床上,气喘吁吁。
年轻的男人痛得脸色涨红,却仍自爬起来,颤抖着向皇上行礼。
“皇上,明安这就告退。”
“慢着——”一只骨瘦如柴的手伸出来,制止了他,“明安,这宫里太寂寞了,若是连你也不肯留在这里陪朕,那朕对人生就再也没有指望了。”
明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丽妃娘娘早就说着,要来跟您请安呢,不若,我这就去找娘娘过来伺候您?”
“丽妃?”皇帝大字型躺在玉榻上,喃喃自语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半晌,他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讽刺,“只怕她忙着在宫中跟那群小白脸嬉戏,哪里有空能想到我?”
“皇上多虑了,丽妃娘娘一直把你放在心上,昨日还……”
“倒是你,莫非也与丽妃有过鱼水之欢?”他斜睨向明安,唇角带着几分笑意。
明安心中一惊,立刻跪下来求饶,“陛下!小的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觊觎娘娘!这可是死罪啊!”
皇帝慢悠悠地从龙床上起来,随手拎了一件袍子披在身上,他的脸颊消瘦了许多,两边颧骨高高耸立,眼窝深陷,唇色发青,肤色暗沉,仿佛一具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朽木。
“这几日,朕总觉得身体不适,明安,朕好像在梦里见到先皇了,他说要带朕走,朕知道,迟早有一天,朕会见到他,可现在,朕还不想走,朕……还念着这个皇位……”他慢慢站起来,身影萧条,“明年的上元节,朕想亲自去护城河放灯祈福,明安,你会陪朕吗?”
明安伏在地上,低声敷衍。
“罢了,你先回去吧。“皇帝挥了挥衣袖,恹恹地说。
如获大赦,明安匆匆爬起来,衣袍散乱地退下。
这宫里,呆的时间越久,就越会忘记自己是谁,皇帝看着远处的山峦,蓦然觉得浑身发冷,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轻微,沉稳。
他微微侧过头,看见姿容清冷的邢邵辰,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摄政王还会来看朕,朕还以为,你跟威远侯平分了朕的江山,不会再将朕放在眼里了。”
轻风徐来,巍巍宫殿,四方云雾翻腾,邢邵辰缓缓转头,看着殿下穿梭的宫女与太监,沉声道:“皇上永远是皇上,臣对皇上的江山也没有兴趣。臣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只想守护自己爱的人,过一世安稳生活。”
皇帝嗤笑一声,神色沧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