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的手又已经轻飘飘地拂来,我虽然知道自己动弹不得,但还是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下意识之间,我的腿,忽然真的动了!
我的脚往后大力迈出了一步!
太虚一下子愣在当场,手停在半空中,竟止住了。
不但是他,连我也有些愣住了。
“哎呀,阴阳子!你的木剑着火了!”
孟隆忽然间大叫一声,我和太虚都朝那木剑看去,只见那插在方砖上,白生生的剑身已经火光熊熊!
观音殿内,霎时一片沉寂。
阴阳子瞪大了一双三角眼,断了线的木偶似的,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哭还是笑,惊慌中又带着恐惧,只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奇诡景象。
那木剑上发出“哔哔啵啵”的灼烧声,响彻整个大殿,反而更增一抹可怖的静谧。
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火焰中,化成灰烬的木屑纷纷剥落,散落在地上,与不远处元婴化成的碎屑相为呼应。
我已经全身都松弛了。
四肢再一次是自己的了。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太虚只是怔怔的看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火,仿佛忘了我还在他眼前似的。
“陈元方能动了!”
孟隆大喊一声:“阴阳子!你怎么弄的!”
“噗!”
阴阳子的嘴里猛然间喷射出一口鲜血,离弦的箭一样疾刺而出,溅落一地,刚好落在那即将偃旗息鼓的火焰上,木剑已经完全被烧光烧尽了,火却在血光中猛地一闪,耀出一抹夺目的亮彩,但很快,昙花一现似的归于平静。
只剩下青灰色方砖上的那层细沙,浸着血色,既艳丽,又恶心。
张壬、李隽、林惠、周兴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阴阳子,连太虚都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阴阳子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晃了几步,然后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他道袍衣摆上挂着的帝钟触碰到坚硬的地面,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随即便淹没在昏黄而又凄静的氛围中。
射影含沙术破了!
这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结果,我也知道,但是我却不知道,这术是怎么破的?谁帮我破的?
那个暗中跟我“心领神会”的神秘人?
他仿佛很久都没有再发出声息了,我现在对他隐隐有些恨意,元婴都敢在危急关头出手,他为什么一直躲着?
他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或者是完全不想干的人?
我胡思乱想着去看地上那片点点碎碎的黑色沫子,心里像被针狠狠刺了一把似的滴出血来,刹那间,鼻子便有些塞,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脚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陈元方,他,他自己破了这个术!”
忽然间,阴阳子乌鸦般的嘶嘎出一嗓子,震得满殿的人浑身都是一颤,脸色都变了。
阴阳子像嚼着一枚橄榄似的,满口又苦又涩的样子,三角眼盯着我发出敬畏的神色,颤着声音说道:“老祖,我是不行了……陈元方太厉害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你在搞什么鬼?”太虚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金石相击的颤音,微微刺痛了我的鼓膜。
“老祖……”
阴阳子脸色青白交杂,古怪的吓人,他捂着心口,道:“是他的罡气……阳极而罡的气……突然蹿出来,破了我的术,又反噬过来,烧着我了……”
“噢……”
太虚扭过头来打量我,道:“我早看的出,你的身子里藏着两股极气,一罡一煞……这是相斥相消的,我很奇你是怎么弄出来的,可能是有阴阳双脉吧……但是,即便是有阴阳双脉,也只是能存气,无法融会贯通,更无法随心所欲的调度,否则,连我见了你也要避而远之——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呢?冲冠一怒?业火起于无名?”
太虚忽的朝地上瞟了一眼,嘴角已经挂上了哂笑,仰面看着我,不屑的说道:“难道是为了刚才那个邪祟?啧啧,真是看不出,那种腌臜东西,你也会痛惜?我原本以为你把那东西藏在耳朵里就是当炮灰用的……”
“闭嘴!”
刹那间,又是一股烈火顶着心口一烘一烘的往上猛蹿,灼烧的我整个喉咙几乎都要溃掉!
太虚的话,一字一句,像一条条皮鞭,挥舞着,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我的脸上、头上,我浑身的血都往头脸上涌了来,却又凝固在那里,走不动,憋得难受,到处都是痛楚难当偏又热辣辣的感觉!
我浑身开始发起抖来。
“你才是个腌臜东西!”
我恶狠狠的死盯着太虚,声音迸出来,怨毒狠戾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活像是月夜荒山里饿极了的老狼!
我忽然间不害怕了,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热气,正疯狂的往外冒。
我朝太虚逼近着,嘴里低声嘶吼道:“他是邪祟,也比你这个披着人皮的东西干净些!你只会害人,只想着害人!你的心比茅坑里的蛆虫还要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