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追忆往事,还是思虑今朝,青冢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我也在心中暗暗感慨时间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却不提防老爸突然止住了脚步,青冢生随即也稳住身形。
我不由得疑惑道:“到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我自己抬头四顾之时,不由得呆住了。
满眼的残垣断壁,衰草烂木,左一处,右一处,破门板,坏石槽,斑驳陆离,依稀可见数十年旧时光摧残下的萧索沧桑。
毫无人烟,毫无人气,空中似乎隐隐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死寂。
这便是望山高?
望月的故乡,三十年前的那个村落?
望月、木仙他们人呢?
是否已经到过此处?现在又是否还在此处?
我一边想,一边从老爸背上滑了下来。
曾子仲和张熙岳也已经到了,他们也在静默地观望。
“这气息不大对劲。”我用眼观望之余,只觉得周围山岩险恶,草木衰疲,再加上残村败庄,虽然靠山而立,但是却进无大道,退是绝路,可谓无一处不是相形中的死地之相!简直令人分外心惊,我忍不住又用相味之术嗅了嗅附近空气,然后更是吃惊,不由得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不大对劲了?”老舅、木赐、蒋梦白、蒋梦玄也已经跟到,老舅听见我的话,气喘吁吁之余,立即就追问了一句。
跟着我们飞来的雪主、玄鸽等灵物以其天生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不对,都停滞不前,根本不往村子里飞去,而是盘旋我们头顶,低空飞翔。
看见这情形,我心中更是凝重,当即沉声道:“这味道,有别于寻常草木枯荣香味,也有别于寻常人畜躯体臭味,更有别于寻常山石土地腥味,甚至有别于腐朽烂臭之味,也无甜来也无麻,却隐隐若缕成丝,仿佛细线钻入鼻腔,质感竟如此逼真!以相术来断,这定是大凶之兆!”
木赐听见这话,目光一沉,当先就往村子里走去,经过青冢生时,却被青冢生一把拉了回来。
梦白表哥本来也要抢着冲进去的,见状,不由得也停了下来。
木赐愕然相向,青冢生道:“元方说的不错,这村子的气味不对。木先生,先不要着急。”
木赐急道:“仙儿、秀儿她们都在这村子里!”
“我知道,可能在,咱们本来就是来找他们的。”青冢生目视老爸道:“弘道,先呼喊一下他们,看是否有回应。”
老爸点了点头,鼻翼轻动,略一提气,口技龙吟立即奔雷般呼啸而出:“望月!木仙!陈弘道已至望山高村外,听到速速回应!”
这几句话如惊涛骇浪般在这凄凉荒芜的村子里来回冲撞,四周的山岩上也有回声传出,经久不绝。
数十息过后,却没有任何回应之声传来。
不对,应该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发生。
不要说人的脚步声了,就连这村子四周的山林里也无一丝一毫的声息。
这情形不由得让我有些脊背发寒。
老爸的龙吟势若奔雷,声动天地,远近可达方圆数十丈远,如果附近林间有飞鸟,山中有野兽,必然会被这声势惊动,不可能不出现一点点动静。
但是实际的情况却是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这足以说明,村子四周方圆数十丈的面积之内,竟没有一只活物!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木赐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面,忍不住又要往村子里奔去,青冢生却攥住他的胳膊不放。
木赐急道:“老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青冢生肃容道:“木先生先不要急,吃了药再说!”
木赐愣了一下,道:“什么药?”
说时迟,那时快,木赐张口发问的瞬间,青冢生屈指一弹,一道流光似的东西直奔木赐的嘴,瞬间便没入他的喉中不见。
木赐“啊”了一声,闭上了嘴,但见他的喉结上下一动,青冢生刚才弹出的那东西显然是已经落入了他的腹中。
青冢生这才松了手,木赐略一发怔,急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青冢生却叹息一声道:“别怕,不是毒药,有毒的是这村子里飘出来的气。”
“啊?”老舅吃了一惊,连忙退后几步,又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喊道:“兔崽子们别傻看了!快捂住嘴!”
说罢,他自己也掩住口鼻,呜咽不清地朝青冢生说道:“东木老前辈,快点也给我们吃点药!”
青冢生没有理会他,依旧是叹息道:“那是我几十年前做出来的药,本来以为这辈子都很难再派上用场了,谁有料到今日……咳,到底还是被我说中了,越是忧惧的事情,越是会发生。看来此番不妙矣!”
我有所领悟道:“果真是痋术吗?”
青冢生点了点头,道:“我从这空气里嗅出了当年熟悉的味道,竟似乎与素潘的手段如出一辙!这村子怕是真的被人施了痋术。到底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