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再看太爷爷、三爷爷、老爸诸人,却似都没有什么觉察。
再看虎渠梁的手,也并无颤抖。
炉中炭火正猛,火舌飞舞,焰色如练。
虎渠梁端着那石壶缓缓走到桌旁,七步,恰好。
桌子上早放着一尊小巧的六角壶,看模样,已经不知有多少年。
那六角壶放在桌子上,壶滴嘴、壶口、壶提柄三件都平,正是茶具中讲究好茶壶的“三山齐”标准。
七个又小又浅又薄又白的茶杯团簇摆于茶盘之中,三个大碗也似的茶洗,一正两副,也置于旁首。
虎渠梁看着石壶中兀自喷薄而出的蒸汽,轻轻说道:“这水,是我在十年间,采集冬日红梅之上的落雪,藏在龙缸之中得来的。”
“饮茶之水,以天水为最上,地水次之,泉水为第三等。”天默公道:“虎先生这天水采集不易,用心良苦,陈某等,要好好品尝了。”
虎渠梁看着天默公道:“懂茶之人,必不费我苦心。”
说话间,虎渠梁已将石壶高高举起,沸水沿着六角壶壶口内缘冲入,水柱徐徐灌入,不急不缓,一气呵成,六角壶中的茶叶渐渐没入沸水,茶沫悄然上扬,一股茶香早已弥漫开来。
我在看虎渠梁的手,细长白皙,端着石壶,纹丝不动,真是很稳,稳到了极致,若非百年的沉积,绝不会这样稳。
六角壶中的茶叶,本是黑褐色,成条状紧实沉重,油亮有润泽,此时冲开,竟有一股芝兰花香味钻入鼻孔之中,香气悠长清雅,茶水已经橙黄发亮。
我但是嗅着,看着,便觉口渴,舌下生津。
真的是好茶!
“这是……凤凰单枞茶!”天佑公忽然惊道:“数十年前,我于南粤品过此中精品,几十年而不能忘怀,这里,居然也有这茶?滋味醇厚回甘,老枞味独特,汤色橙黄明亮,耐冲泡。具备典型的品种香。为凤凰单枞十大珍贵名枞之一。”
“这里的水土,养得起这样的茶。”虎渠梁看着天佑公道:“你也是懂茶的人。”
“好酒,好茶,平生不能自制。”天佑公笑道:“另有一样,我也与你相同,贪恋大道,绝不婚配。”
“好!”虎渠梁笑了,六角壶中茶水已经近满,虎渠梁放下石壶,捏起六角壶壶盖,轻轻刮去茶沫,然后盖好。
虎渠梁再次端起石壶,将废水淋洒在六角壶上,那水沿着六角壶壶身而下,落在茶盘之中。
淋壶已毕,虎渠梁又以石壶中水转而倾入茶杯,那水直冲杯心,声调铿锵凌然,待七只杯子都被洗过,虎渠梁便将茶杯、茶盘中水全部倾倒在茶洗里去了,而此时,六角壶外的水,也已干了。
虎渠梁端起六角壶,凑近茶杯,低低斟入,无声无息。
茶水依次轮转,被斟入白色茶杯,反复三次,才将七个茶杯都斟满,一滴水都没有洒出来,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茶泡都没有溅出,每个茶杯中的茶水,都是等量齐高,就连茶汤的汤色也是均匀一致,虎渠梁这手斟茶功夫,当真是绝了!
“虎族长真是好手段,关公巡城,无可挑剔。”三爷爷陈汉昌眼中闪烁着精芒,微微笑道。
“又一个懂茶的人。”虎渠梁放下六角壶,道:“诸位,真是我的贵客,请!”
我们也无推辞,接过虎渠梁递来的杯子。
我将杯子凑在鼻端,先嗅香气,再看茶色,之后浅尝,慢品,最后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香气已遍全身,酣畅淋漓,五内俱清,我不由得赞道:“真是好水,好茶,好功夫!”
“元方世兄,小小年纪,竟然也是此道中人,家学渊源,果然好,真好!”虎渠梁的眼睛更亮了。
我笑道:“不敢,晚辈只是略懂皮毛,常常贻笑大方。”
老爸却不喜欢这般啰嗦,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就数他喝的最快,也最猛,喝完之后,又皱了皱眉,放下茶杯,嘴唇略动了动,也不言语。
虎渠梁看在眼中,道:“弘道先生是否觉得茶浓?”
“嗯。”老爸倒是老实。
虎渠梁道:“待弘道先生喝过这浓茶之后,再品其他的茶,恐怕便觉无味了。”
“哦。”老爸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虎渠梁也不再多说。
江灵喝完茶,放下茶杯,看着虎渠梁,道:“虎族长,千年尸王到底在哪里?”
虎渠梁目光一闪,轻轻道:“不急,不急,先稳住了心,然后再去做事。这也是虎某让诸位喝茶的缘故。”
“茶已经喝完了,确是好茶。”天默公放下杯子,道:“敢问虎先生,千年尸王被锁镇如此之久,可曾有过异动?”
虎渠梁“嗯”了一声,道:“还未曾有过。”
天默公笑道:“怪不得虎先生不急。”
虎渠梁也笑道:“确是不急,急切不是待客之道,诸位也都是修道者,心境恐怕与虎某相似,也必不急。家中有沐浴处,诸位可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