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缭绕着,一阵寒风吹过,扑面的药剂味让七夜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她的双眼被烟熏得通红。连续两天没有睡眠让她的双眼更添几分血丝。
她踉跄地从长满杂草的泥地上站起了缓缓揭开了黝黑的药锅,里面青红色的药液翻腾着,冒着黏糊糊的气泡。
七夜取过药匙和瓷瓶,缓缓地将那些药液装入瓶中。
宁神花、净血草、苦杺……七夜的脑中掠过一个个药材的名字。这些……就够了吧……
七夜之前解析了药锅中残存的毒液,她发现,药水中的毒液成分根本她的认知范围。这种毒素到底是什么毒物制成的,她完全没有头绪。
所以……她只能找到那些能够应对和血死病症状相似疾病的药物,炼制出这瓶药液。
能成功吗?多年炼药的知识让她明白,在不清楚毒素的材料和药理情况下,这种纯粹糅配置的药液几乎不可能起作用,甚至可能伴有特殊的负面效果。但她还是要尝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一定要尝试。她的心中存在希望,那就一定要让希望破灭给自己看,不然绝不罢休。
冷风拂过她耳边凌乱的发丝,她拿起了瓶架上的那半管蓝色的药液。
这就是当时剩下的半瓶风行药水了。温婉馨检验过毒素后并没有带走这半瓶风行药水,所以七夜回收了它。
七夜拔开了塞子,看着那蓝色的药液深吸一口气。杂乱的思绪在她脑中彷徨——她知道,就是自己炼制的这个风行药水让数位骑士在痛苦中离去。也正是它深爱自己的人已经面临死亡的边缘。
她知道,如果喝下这瓶药剂,自己也同样要承受生灵坠落的痛苦,甚至腐化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她对自己配置的解药是否有效完全没有把握,也不会有其他人配合她尝试这个近乎痴心妄想的实验。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尝试,在没有完全失去希望之前,在他没有离开自己之前。如果不这么做,她会为此痛苦一世,愧疚到死去。所以,她告诉自己,绝不能畏缩。
悲痛会扭曲一个人的理性,做出她自以为正确的事情。她不过是摇曳在绝望之海中的扁舟,因看不到方向而盲目前行着。
她咬了咬风沙吹裂的嘴唇,随后仰起头将半瓶风行合剂饮下,她能够品味到,冰冷的药水中还有她泪水的苦涩味,以及嘴唇裂开渗出的一丝鲜血的铁锈味。
七夜随手将空瓶子丢在了泥地上,随后取过自己刚刚配置的那瓶还翻着气泡的,黏糊糊的药剂。就在她再次仰起头要喝下药水时,一道青色的风刃带着刺耳的尖啸声袭来。
“咔嚓”是瓶子碎裂的声音。风刃精准地从瓶底划过,割断了七夜脸颊一侧的一缕青发,没入了地面,在泥土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
一缕发丝缓缓从空中飘落,青红色的浆液从瓶底的缺口流下,染红了她的水晶鞋。
嘹亮的鹰啸声回荡到了她的耳畔,龙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徐徐落下。欧澄翻身从龙鹰上落下,稳稳地站在地面上。虞锦也小心翼翼地从龙鹰的背上慢慢爬下来。
“七夜,你在做什么?”欧澄径直走到七夜身前,他刚毅的面容中流露着一丝愠怒。
七夜从短暂的恍惚中惊醒过来,她看见欧澄,心中掠过一丝惊讶。她一直以为没人知道自己的踪迹。
“这话我应该问你,你为什么要将我两天的心血全部毁掉?”七夜的手紧紧握着破裂的瓶子,碎裂的棱角刺破了她的皮肤,鲜血染红了她的肌肤,从指尖缓缓低落,融入到了洒落一地的药液里。
“这是你自己配置的解药?你实话实说,你觉得自己有多大把握可以成功?”欧澄凝神看了看地上的药水。他的目光在七夜的水晶鞋上停留了一瞬间……他认识这双鞋子。七夜曾经和团里的人炫耀过,这是露黎送她的生日礼物。
“……”七夜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她心中明白,不到一成……甚至,完全没有可能。
“你觉得圣殿和帝国努力了上千年都无法解决的疾病,你两天就能有所成果吗?你能肯定这些药水没有副作用吗?”欧澄质问道,鹰瞳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强势的压迫力让七夜一时都感到手足无措。
“你凭什么管我?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染上血死病的。就算我真的被自己药水的副作用折磨死,比起那么多人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七夜是嘶哑着说道,她的嗓音中已有哽咽声。
“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被痛苦折磨而好受吗?露黎知道你这样做,他会想什么?你这样做只会加深他们的痛苦!记住,你是风暴骑士团的一员,你的性命不只是你自己的。作为副团长,我绝不能允许你这样胡来!”欧澄的语气咄咄逼人。
“欧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露黎?这几天你有去看过他们吗?还有那些被疾病折磨的伙伴,你知道他们有多么疼痛吗?你也不过是一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七夜近乎咆哮道,“你们去血喉堡去了那么久,那么多人因此牺牲,你们又给我们这些苦苦的人带来希望了吗?”
欧澄的表情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