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吃饱喝足外加过了烟瘾,胡长子背着二八大杠便继续上路了,此时也不过就八、九点的太阳,山上湿气重,再往上走便是几十年来都无人踏足过一步的上半山。
那句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对于现在的胡长子来说是再也合适不过了。这山方才过了一半,那脚下的路就不见了踪迹,满眼过去都是藤条枝蔓,杂草丛生,胡长子这是走一步停一步砍一步,肩膀上还扛着自行车可就没之前那点轻松劲儿了。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心疼脚上那双崭新的解放鞋全都让这条路给糟蹋了,这走了没多远就跟刚下地干了农活一样,糊的满身泥.
有路,那也是几十年前开出来的小毛路,这会儿哪里还辨得清楚,只能靠着大致的方位,在这些老树藤里钻进钻出,忽然就觉得前面的路一下子开阔起来了。
胡长子大喜,心想着这小山包也不算难翻么,不是有条路摆在这里么。他就顺着这条小山路一直往上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那头上的汗就跟下雨一样开始往下淋,脚下的步子走的也是越来越沉。
话说这这胡长子走着走着,就觉得肩膀上扛着的二八大杠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而且是越来越重。他这人力气倒是不小,二百斤的粮食抗在肩膀上能够走上五里地不带喘气,今天扛个几十斤的自行车却觉得不行了,便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这怪事立马就来了,每当胡长子想歇的时候,肩膀上的那自行车就会变得更沉,压的他几乎不能动弹,这手想要把车子放下来,却怎么都肯不听自己使唤,若是他咬咬牙坚持,这种被压的感觉又会立马轻松一点。
胡长子试着几次想把自行车卸下来都没成功,而且似乎这条山路也越走越让他胆战心惊起来。
原本小路两边是老树林立,里面杂草丛生,全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遮着,可是现在他似乎看见了那些灌木丛中隐约有一两个隆起的小山包。
这山包包是啥?他没敢往心里想去,只想着快点敢到山那头把袋里的丧信给发了,可是脚下的步子已经有些迈不开了,就在那停下准备歇歇,这实在是走不动了。
忽然的,他就听见自己背后传来一声小孩的笑声。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孩子?胡长子便抬头一看,这里的树实在是太高太密了,连同那天上的太阳也一并给挡住了,虽说现在是晌午十分,但此时却像是太阳已经下山了一般,那孩子的讥笑声也越发明朗了,就像在自己耳朵根子边。
胡长子心里有些害怕了,他又些后悔接这份差事了,据说那门远方亲戚就是因为路难走,所以王夫人和老爷过世,这丧信都没发成,若这一次何老的依旧没人肯送,这点亲戚关系肯定就此得断了。
他心里挺矛盾,要是回到村里说是因为自己胆子小,不敢送信,让人家断了亲戚,指不定会被别人看成个啥样,那算是在王庄彻底没法混了。但若要继续赶路,自己的腿肚子都已经在发软了,那孩子“咯咯咯”得笑声一刻也没停过,他是真不敢再走了。
就愣在那里,走也不是,回也不是的时候,胡长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人狠狠拧了一把,他猛的回头一看,当即三魂吓掉了两魂半,这肩膀上扛着的哪还是自行车啊,分明是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在那棺材之上,有一个穿着寿衣的小男孩正在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可那脸色一看便知不是正常人,因为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就像是用面糊糊涂上去的一般,还有两个小红圆点点。
胡长子“妈呀”一声尖叫,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把肩膀上的自行车往地上狠狠一扔。只听见“哐当”一声,那崭新的二八大杠便被他给扔到了旁边一棵大树上,撞得那铃铛直响亮。胡长子知道自己八成是见鬼了,吓得屁滚尿流,连翻带滚的一个跟头往下山滚了七八米,只听见后背“轰”得一声,撞到了硬物上,疼得他当即就背过气儿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等他再转头看,自己原来是被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给挡住了,他暗自庆幸要是没这块石头可真就得摔死了。扶着那块大石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想把自己的后背揉上几下,抬头一看,这里满是那种一个个的小山包,每个小山包前都有一块石头竖着。
胡长子颤抖着身子低头一撇,手上扶着的那块石头上还刻着字呢!他虽然不识字,但却清楚的很,这玩意儿是墓碑,合着自己什么时候就窜进了乱葬岗了!
他也不管什么自行车了,抱着脑袋没命似地往山下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见山脚下出现了村庄的模样,这时候他又听见了那孩童的笑声。胡长子心想完蛋了,这回肯定是被山里的野鬼给缠上了,双腿一发软立马就坐到了地上,想着自己的孩子尚在襁褓,媳妇又还年轻,指不定在自己死后就带着娃娃马上改嫁,他那叫一个绝望啊。
没一会儿,那些笑声就越来越近的,只见一个穿着碎花红衣的小女娃从林子里头钻了出来,胡长子一看,妈呀,又来一个!这下他是真没力气再跑了,心想这是死定了,脚跟子一软便朝着那小女娃给跪下了,嘴里说道:“求求大仙放我一马,我这家里还有刚出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