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窑洞已然亮起一盏昏暗的油灯。
只见一位霜鬓如雪的回族老妇正低着头摆弄着一双鞋,这老妇年纪七十有多,头上缠着头巾,头发也略显蓬乱,一身白色长褂上别无饰物,腿上穿着长袜子,并没有穿鞋。
听到脚步声,老妇抬起头,看见了杨寰宇,又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后来只见她穿了鞋站起来,眼睛看着杨寰宇,走上前几步,才道:“这位小相公很面生呀,他不是回族人。”
“是呀,他是汉家儿郎,叫杨寰宇,是我们族的客人,今天我请他来和我一起帮你做活。”说着上前替老夫人整理头发,同时还吩咐杨寰宇干这个做那个的。
虽然苏莱曼的举动让他不解,但是尊敬、帮助和爱护老人倒是晚辈应该的事情,杨寰宇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认认真真的把这满是潮气的窑洞打扫得干干净净、干爽无比。
两人一直忙到辰时,此时,只见那这窑洞已经焕然一新。那老妇则头戴白盖头,身穿白色长褂,褂上不知何时已多了许多银白色的嵌边,两边裤腿也扎得恰到好处,而那双刚才老妇摆弄的鞋也已穿在了脚上。
苏莱曼看着此时变得干爽的窑洞和穿戴一新的老妇人,又看了看杨寰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杨寰宇突然不解地问道:“莱曼姐姐,那位老奶奶是谁呀?她的家人呢?都去哪儿了?”
苏莱曼望着杨寰宇,展颜笑道:“阿莲达奶奶以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的儿子五年前放羊时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就再也没见过了。从那时起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我时常也去看望她的,而且我们族里的人也时常送食物给她。”
正说着,已经到了之前那个院子,只见此时的院子里只剩下几位年老的妇人。只听苏莱曼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祈祷、祝愿了。”
但见她走进院子,在一个空垫子上跪下,双手合起口中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而后双手按地向着那栋二层圆房子拜了下去,前额和鼻子都触到了地面。
祈祷完后,她向着杨寰宇道:“刚才我们一起在阿莲达奶奶那里做了好事,现在我们向真主安拉祈祷,那么我们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的。”
杨寰宇突然记起苏莱曼曾经说过,如果在开斋大会这一天做了好事,真主安拉就会赐福给这个人,并达成他的心愿。他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为何一大早苏莱曼就拉着他去阿莲达家中,原来是为了让真主赐福给他。
想到这里,杨寰宇心中一阵感动。虽然他不相信真的有什么神灵一类的东西,但这终究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于是,也学着苏莱曼刚才的样子,在垫子上跪下祈祷起来。
苏莱曼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更是甜蜜无比。
两人从小院中出来,只见一路上每家每户不是杀鸡便是宰羊,杨寰宇忽然心中一动,正想向苏莱曼问为什么没有见到杀猪的,却听苏莱曼对他说道:“你在真主面前许了什么愿望?”。幸亏他没有问,否则可就犯了回民大忌了,因为这回民的风俗中,猪可是他们族中的神兽,每次节日都要供奉的。因此,回民从来不吃猪肉。
听到苏莱曼的问话,杨寰宇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愿望没什么不好说的。可是,杨寰宇正要说话时,就被一只纤细的玉手按住嘴唇,又听苏莱曼急道:“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就不灵了。”
杨寰宇心中暗自好笑,感到这苏莱曼虽然比自己大几岁,心性却如此娇憨可爱,本来是她自己想知道的,却又不让别人说出来。
杨寰宇在苏莱曼家中用过午饭,又顺便看了一下马哈木的病情。
开斋大会已过两日,不知不觉杨寰宇已经在这回民聚落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而马哈木的病也渐渐康复,杨寰宇这两天一直在想着如何向苏莱曼和老农道别。
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使杨寰宇不知不觉感受到了人间至真至纯的感情,他实在不忍心离开那些视他如亲人的异乡朋友,也舍不得离开这人间仙境般的地方。人的感情有时就是这样脆弱,一旦找到或遇上可以依靠或依赖的人或事,就会产生不舍和依恋。
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事,亦是人之常情。
可是,杨寰宇却不能留在这里,奈何他还有父母大仇未报,更何况许家因他而被灭门,他如何能独自忍辱偷生此地。
于是,他决定了离开,但是他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仍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直到三更天才在迷糊之中睡下。
朦胧之中,杨寰宇依稀看到两个极像自己爹娘的身影向自己走来,他不断地揉拭着眼睛,想要看清这两人的面貌。
忽然听到一声呼唤,“寰儿,寰儿…快到爹娘这儿来,我们一家好好聚一聚…”杨寰宇听到呼唤声,听出是爹娘的声音,不由得欣喜若狂,急步奔了上去。只是那两道身影飘忽不定,越飘越远。
最后,杨寰宇追至一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