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真正再看到魔娘时,辽叔才明白,他的担心多余了。
这几年的牢狱生活伤的她实在太重了,重的不再会认不清现实,重到她连元气都伤了……
辽叔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摆设:“南宫少爷他……近些年都在雪山,家里的东西都是他发了命令要留下的,那些人才不敢乱动,少的字画是被朝廷收去了,其余的家具摆设,一个都没动,下人们也都保住了命,还有那些魔家的远亲也都还在,他……帮了魔家不少。”
“辽叔,我知道。”魔娘摘着菜,手指在听到南宫两个字时,微微一滞。
辽叔犹豫着,过了半响又道:“他这次去雪山,是陪着曲家小姐去的,两个人……”
“辽叔。”魔娘朝着他笑了笑:“回头我会向他说谢谢。”
她的语气很淡,带着安静的味道,礼貌而疏离。
以前的她,从来不和他说谢谢,是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他对她好,什么事都依着她,总是笑称她才是他的亲妹妹,那些南宫家的女孩们,都没有她受的待遇好。
两个人一齐长大,早就不分你我。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明白的。
只是,她明白,不见得有些人就会明白。
或许,她的存在真的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
否则苏夫人也不会在她刚进家门第一天,就亲自找到了府上。
她一点都没有变,手上带着佛珠,一身昂贵的杭州青丝长裙,看上去既典雅又端庄,随随便便的一个简单的头饰,都够现在魔家一月的开销。
她端着茶,却也不喝,像是在嫌弃那茶叶劣质,眼睛里的厌恶十分的明显。
但是她并不会表露出来,因为到了她那个身份的人,总会想着在外面维持好自己的形象,绝不会让谁看到她恶毒的一面。
更何况……她还向佛。
叶妖娆嘲讽的勾了薄唇,佛祖被这些人糟蹋的也够呛。
“听说你回来了,老爷子心中惦念,让我过来看看你。”苏夫人大大方方的笑着,目光幽深:“缺什么尽管和我开口,就不要去麻烦戎光了,他现在啊,有小小一个人就够他操心了,前些日来了书信,说是小小染了风寒,急的不得了,这孩子……”
苏夫人说完之后,故作无奈的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笑意,
叶妖娆静静的听着,苏氏来这里,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听那后面几句话吧?
当初,魔家刚一落败,苏氏就说过曲初小才配的上南宫苑。
让她不要总是一出了事,就粘着南宫戎光。
其实苏夫人真的是多想了,她就算再傻,过了这么多年也早就想清楚了。
苏夫人高估了她的执着,她以前确实是看不透这些东西,甚至在去刑场的前一晚,还花了银子,让人去给南宫戎光带个话,让他来看看她……
他没来,他说,让她好好磨磨性子。
或许,那个男人真的是为了她好。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希望能有个人听听她的委屈。
她一遍一遍的让下人去请他。
最后那下人被她烦够,朝着她嚷了一句:“少爷他陪着受了伤的曲小姐呢,哪有空儿搭理你。”
少爷他陪着受了伤的曲小姐呢,哪有空儿搭理你……
她是迟钝,迟钝到周围的人都觉得她痴心妄想,活该倒霉。
可没有人能明白,南宫戎光对来说,不仅仅是将来想要嫁给的人。
他陪着她一起长大。
他们整整相识了十七年。
从牙牙学语的小奶娃到飒爽英姿的少男少女。
他对她比对谁都好……
那份感情,承载了太多。
所以她不想放手。
但是现在她看透了,也断了自己的妄念。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见那个人。
即便他对她是真的,也是一样。
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多么的轰轰烈烈。
终究是少年无知……
魔娘低头喝着茶,等到对方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才把瓷杯放下,轻轻一笑。
旁边伺候的阿紫看的生气,苏夫人前脚刚走,她就愤愤不平的骂了起来:“当年老爷在世的时候,还不是南宫苑主动提的这门亲事,现在倒好,就怕咱们家找他们负责任,处处欺负小姐!我要是小姐,就把这人赶出去,好好出口恶气!”
“就是!”烟儿也插嘴进来,胡乱的收拾着那些瓷杯,小声嘀咕着:“以前的小姐做事情多爽快,哪像现在畏手畏脚的,真是憋屈!”
魔娘伸出去的手指略微僵了一下,接着薄唇微弯,神态安然的沏着茶。
那茶并不是买来的,而是从池塘里采来的荷叶,晒了晒,洗了洗,放进热水里,总会带着一种雨水味。
她在想,她是不是真的老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