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北又确认了一遍,小伙伴也确认了一遍——这货跟有雷达似的,男神什么样她都能认出来——继续低哑而悲伤的呼吸。
她不能哭。
她一直都是坚强的,她拥有傲人的学习能力,惊人的天赋,她敢跟老师对着干,敢跟校长谈条件,独自一人肩负起一个家庭的重担,她怎么可能会哭?
但是此刻,这种悲伤的呼吸声,却比哭泣更让人揪心。
裴榆站在离那张长凳五米的地方,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情景。
苏北北没有哭,她只是一手捏着啤酒罐,一手难过的掩住了眼睛。她用力的吸气,空气中的悲伤仿佛被天气凝住了。
“他有新家了……我去找他,他一眼就认出了我……开口第一句就问我是不是要钱……”苏北北对着电话,喘着气,一顿一顿的说,”他甚至没有问我奶奶怎么样……也没有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一心,想赶我走……”
苏北北终于哭了出来,是很小声的,呜咽着哭的。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猫,委屈却仍不愿示弱,躲在角落里舔伤口时发出是声音。
裴榆想起妹妹哭泣的样子——这倒常常看见,因为这货到现在也没改掉爱哭的毛病——那种嚎啕大哭,不买糖绝不妥协的样子,简直想让人把她给扔出去。
而苏北北的哭,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动静,却莫名更让人感到酸涩。
裴榆想起了裴芸跟他说过的苏北北家里的事情,大概能猜到一点。同样的年龄,他的妹妹刚学会离家出走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而眼前的女孩儿,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掩藏自己的委屈。
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苏北北抽噎了一会儿,仿佛终于看到了停在自己面前的这双鞋。然后她顿住,随着裤腿往上看,果然看到了裴榆电线杆子一样的身影。
她怔住了,抬起的脸上梨花带泪,她的眼眶完全红了,湿漉漉的大眼看着他,那种被抛弃的小奶猫印象就这样进入了裴榆的眼帘。
——涕泪横流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出现在撩汉的情景里!!
知道这种哭泣的方式她对着家里的镜子练习了多久吗!就是为了实现在这种场景里!
裴榆的出现仿佛是按下了开关,她的眼泪忽然就再也抑制不住,水珠串子似的往下滑落,她也不再克制,反而一头埋在某人的羽绒服上呜呜的哭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苏北北声音断断续续的笑了。裴芸终于找到了她,却见她的女神正靠着她的哥哥一动不动。而她的傻缺哥哥却跟个电线杆子似的站在那里,浑身僵硬的拍着女神的后背,一脸无所适从。
“哥?”裴芸有点搞不清眼前的情况,”你们这是……?”
这声称谓惊醒了机械运动的裴榆。他稍稍后退,正想推开苏北北,却见这人因为他的动作忽然就倒向了一边!
裴榆果断接住,一个易拉罐从苏北北旁边的凳子上滚落下来。裴芸走过去,帮忙扶起苏北北,又捡起那个易拉罐。
“羊驼驼!她还真喝酒了啊?”转身找了一下,”一罐就……就这样了?”
“大概是平时不喝吧!”裴榆不自觉的辩解,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辩解什么东西,”别看了,赶紧帮我把她扶起来。回家!”
“去我们家?”
裴榆顿了顿:”你有更好的建议?”
“别!”裴芸想了想,”还是去我们家吧!正好爸妈今晚有事儿,会晚点回来。再说北北现在的样子,要是让她奶奶看了万一给吓出病来我们罪过就大了。”
两兄妹七脚八手的把苏北北放到了裴榆身上,连背带拉的带回了家。
虽然已经进入了毕业生根本不存在的寒假,但是日常的课程时间还是跟正课一样。今天是周日,晚上还是照例要上自习的。裴芸把苏北北送到自己床上,看着帮佣的阿姨准备了湿毛巾,帮苏北北擦了脸和脖子,就去学校了。
对于苏北北喝酒的事儿,阿姨什么也没说。整个过程,不仅裴芸在场,裴榆也在场。只是在擦脖子的时候,他不好意思的偏头看了窗外。直到快赶不上回学校的公车,他才拿起书包出门。
苏北北开始是装醉,后来却在少年单薄的背脊上睡着了。再后来,擦脸的时候她醒了一下,正好瞄到了裴榆发红的脖子,然后又在裴芸柔软的床铺中睡了过去。G市之行,她也实在累坏了,还没休养过来呢!
这种行为直接导致了裴爸裴妈回家的时候,苏北北还没醒过来!
保姆虽然没有对少爷小姐的朋友喝酒发表看法,但是该报告的还是要报告的。因为补习的关系,苏北北也算是裴府上的常客了。保姆当然认识她,便把整个过程和自己猜测的事情都跟裴家父母说了。
裴芸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苏北北在人家的大床上睡了接近五个小时,这一天她睡得有点多,再加上酒精作用,有些昏昏沉沉。
裴芸陪着她去车站,也顺便从女神的嘴里听到了新的、更具体